第一百零六章 月下夜话(二)(1 / 3)
酒味是炙热的,湿润不至于干燥,但是过度的煮沸让它逐渐显得刺鼻。
“我们至今仍未知道,勇者在世界边缘究竟看到了什么,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天空的征兆,如他遇到云中天子的景象,他站在众山之巅向人类发出呐喊。此后数天之内,域外的深渊苏醒魔物,战争爆发,勇者不知所踪。”
梅雨将他的线索逐一梳理。
“老皇帝的做法向来不照常理,就像他会把诅咒的宝藏埋在山中,故意留下钥匙与通道,至此进去的人们就会失去生命与全部,这就是他对于贪欲与好奇心的惩戒。勇者公会聚集所有想要到域外冒险的人们,自由的意志被既定的路线束缚,等待他们的也同样是灭亡的命运,这样世间就不会等来第二位传说中的勇者。公主就像望界山的钥匙,她当然是有用的,但是一味执着于钥匙本身,就像杯中的酒只在乎温度,早就失去了原有的味道。”
他给出了结论。
“能击败人类的就是人类自己。继承了恶魔血统的人类,对于宫廷来说,是远比恶魔还要可怕的敌人。当人们到达世界的边缘,深渊就会诱使人们窥探,有人会在绝望中失去全部信心,有人会蜕变意志获得新生,反抗的号角一旦吹响,他们就要撕裂世界,在百年前他们几乎要成功了,老皇帝归海一心战胜了他们,但不会被杀死的幽灵失去的只是肉体,迟早有一天要重新醒来,夺回失去的记忆,夺回不甘的灵魂,以及他们失去的一切,直到再一次与归海一心为敌。”
这话时天也不是第一次听见了,他看向宫语然,宫语然在吃面,看向胖和尚,后者低头沉默,神情心不在焉,是指望不上他会有什么建设性的发言。
“所以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我泼脏水吗?”时天不满于他的说辞,“告诉我勇者要与世界为敌,你的这本事应该去写书,看看归海一心会不会喜欢。”
“你听说过养蛊吗?”
梅雨没由头的抛出来一个问题,在这场对话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把各类剧毒之物放在同一个狭小、密闭的空间内,当数日之后再次打开,最后活下来的生物就是蛊。对于魔物的残暴也是同理,它们不需要遵守秩序,计划就是相互残杀,用血腥和残酷的斗争来唤醒最深层次的力量,失败将会被淘汰,胜利也只是暂时,永不停歇,也就永无安宁,在残酷的筛选中,魔神应运而生。但是这还不够,对于魔神来说,无法战胜归海一心的力量没有意义,所以‘恶魔的血统’才要被宫廷所定义。”
像针尖挑开了线,时天的心跳动了一下。
“没办法轻易死去,以及强烈的执念,会让智者失慧,但它是一记凶悍的猛药。如果百年前向世界发起了挑战的人就是勇者,失败的折磨就会让魔物们更加疯狂地攻击勇者的继承者们。直到如梦似幻的野兽也无法让他屈服的时候,‘恶魔的血统’就会试图挣脱现实的枷锁,毁灭或是吞噬旧的一切。”
这番娓娓道来,像是预示灾难与前景的先知,但梅雨的发音不够沙哑,也没有日将腐朽的感觉,相比于古文明奇奇怪怪的服饰,他的衣装线条太清晰也太平整,这种风格的说辞在现代文明当中只会被当成是骗子。
时天开始有些烦躁,止不住地烦躁:“我不关心这些,我不关心你们那些宏伟的计划,也不关心你们神神叨叨的结论还是推测,你们要一将功成万骨枯是你们的事情,我只关心我的生活,关心那些被你们毁掉的平静的生活,我现在的日子拜你们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