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不识蝶我谁梦(1 / 3)
“后来也不知道李保全抽了什么风,只是没几年后一条国道绕开了大山沿着河穿过秦岭,李保全却是自己扔掉了铁饭碗跟着你爷爷干起了护林员的活儿,一天到晚的往山里跑不知道是着了那老道士的什么魔。这不,连个后辈儿都没有,现在人没了!你那神经病爷爷也跟着被关庙里了!”
外婆带着责备又许些遗憾和惋惜的关上了灯抱起了六子转身去另一屋子睡去了,只剩下我还皱着眉头怀里抱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里记录了一半的这个故事。
我背倚着墙壁侧着头看向窗外,透过玻璃月光并没有如诗中那般把院子照出一片明亮。我从包里不由的拿出一盒烟,探过身子从床边的桌子上取来灌着半杯水的纸杯,就这么抽起烟一言不发的思索着。
若这故事讲的是别人,我一定会当作又一个乡间奇闻记录成素材。奈何这匪夷所思的奇闻偏偏说的是李保全和我那外公的事,讲述者还偏偏是最熟悉我外公不过的外婆!这自然不得不让我反复地琢磨这故事里有多少是我外婆见到的,又有多少是我外婆听来的。这听来的故事里边,又有多少是从我外公或者李保全那的;又有多少,是从外人的闲言细语中得来的。
然而当我将这故事里所讲述的李保全和我所认识的李保全结合起来时,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他曾经尽然也是一名知识分子,还是一名高级知识分子—地质勘测员!那个年代的地质勘测员怎么也得是本科学历啊,何况据说李保全还是个研究生学历!
如此理性且相信科学的一个人最后变成了护林员、一个村里的“神人”、庙里的“道士”,就连去世的前一天都神神叨叨的样子。如此颠覆整个前半辈子认知的人让我不寒而粟!又不得不对故事里李保全遇到的那几只狐狸和那个老道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我猛吸了一口烟过量的尼古丁让我有些眩晕。我连忙把烟头扔进杯子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脑子里似乎有种莫名的冲动想要顺着这黑夜前往林子里一探究竟。
“操!”
我忍不住吐出一句脏话起身披上了外套就走出房门站在了院里。没用手机打光,没开院灯,就这么把自己埋在黑暗中静静地听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黑夜里四周静悄悄,瘆人的寒冷直往骨头缝里钻,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真的以为自己听到了些什么不由自主地向着某个方向走去。只是当我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后,除了我自嘲地说自己是白痴以外就没有任何动静了。
我也不想做一个货真价实的蠢货,毕竟这种故事早就烂大街了。也不知道刚刚哪来的兴奋劲让我在这寒夜里冷静了一会,直到自己也觉得尴尬了便连忙跑回屋钻进了被窝接着睡觉。
回想被隔离的那些日子,我总会去注意院子墙外的动静,亦或者站在院里看向后山崖上的草丛林子。谁知道我持续这种状态了多久,但我肯定的是当外公回到院子里的那天,我早把这些奇怪的想法抛在脑后了。
听到敲门声我还没来得及从床上下去六子就一边笑着一边喊着“爷爷爷爷!”地冲过去打开了院门。
能看的出来,老人家这段时间过的也不好。老朋友没了加上一个人住在庙里又怪阴森,整个人此刻都感觉消瘦了不少。外婆看着老伴一下子又老了一截也是很心疼,只是外公看到孙子们的时候,此刻也终于能笑了笑松口气。
入夜,家里炖了土鸡,说是庆祝解除隔离实际上还是想给外公补补身子。鸡汤里又是加了大豆又是山药、人参、羊肚子菌什么的。也不知道人家能不能吸收消化,总之就是电视里说的那些营养含量高的食材放了不老少!外公也领情啥都不说,只看一碗肉一杯酒的吃喝了好几轮好是热闹!只是当我再看到外公时,脑子里又突然蹦出了外婆之前讲过的故事。
话上心头,此时我也是嘴笨直接就问了出来:“那李爷爷后事怎么样了?”
话说到此,一边敏感的六子却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毕竟六子来过几次村里,每次李保全都会逗六子开心,他也成了六子对死亡认知的第一此经历。外婆瞪了我一眼,不用说也能看出来她的埋怨,只是话都说出来了再埋怨也没用,只好叹了口气抱起了六子乖哄着去了里屋。桌子前,顿时就只剩下我和外公两个人了。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此时也没办法再说些什么搪塞过去,只好就尴尬又带着自责的低头盯着盘子里漂浮的油沫子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