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祸起萧墙 (83)(1 / 2)
当梵坨在荷风院里躲过阮实诚那帮人围堵之后,好不容易从那道暗门逃离出来。他从窄小的石板巷子东头,绕过了荷风院门前看热闹的人,才敢大摇大摆地顺着这条石板巷,朝忠义堂走去。
天刚下过一场毛毛雨。落在溜光石板上的水渍,依然能照出他墩实的影子。斑驳陆离的暗灰色高墙,拥挤地把这里变成阴暗、深邃的幽怨小巷。
虽然天气还不到寒冷季节,但梵坨走到这里时感到了一丝寒意,甚至从心底里突然涌起了一阵恐慌。恐慌过后,不由得又生起了要杀死阮实诚念头!
梵坨弄不清是在何时、何事,与阮实诚之间的关系如此恶化起来。朝庭变为民国后,阮实诚的身份从朝庭的一个小小巡检,一跃成了洪江警察所的一个小头目。原先的一些恩怨,在朝庭土崩瓦解的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言明勾销了过去的一切。如今,阮实诚食言了!不知这个从娘胎里烂起的烂人吃错了哪副药,在不断地把他和忠义堂往死里整!
梵坨在前不久才终于明白过来。他们之间的矛盾激化,起于洪江城里的青楼荷风院;起于荷风院里的那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人;起于那个长得十分好看,又唱得几曲好听花灯戏的女人。
确切地说,梵坨与阮实诚的关系是夙紫来到洪江后,他们就因这个小姑娘的突然出现,改变了他们之间原本平衡和谐的局面,使他们之间的矛盾变得愈发尖锐起来。刘堂庵死后,梵坨隐约感到他干了一件蠢事,中了巡检阮实诚的圈套。这个圈套还是阮实诚同麻阳那个该死的知县一起设计好了的,就等他的老表往里钻。弄得自己对阮实诚的做法还蛮感恩戴德。哪知这个狗日的阮实诚心如蛇蝎,把自己和老表双双推下了陷阱里。老表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小小年纪的凤紫也被卖到了洪江的青楼。
好些年过去了,夙紫从一个黄毛丫头出落得落落大方,而成了洪江城里的名嫒。阮实诚那肯放过,他盯上了夙紫!
在这个商贾云集的洪江城,青楼向来是深受商贾豪绅们青睐的地方。青楼里的名嫒就更不用再提了,那是极为紧张的紧俏“货”呢。自从阮实诚不怀好意地盯上荷风院里的夙紫,梵坨与阮实诚关系从开始摩擦,到现在的彻底决裂。梵坨还听到了外面的谣言:阮实诚正在寻找机会,意图除掉梵坨和他的忠义堂。
梵坨对这些谣传不放在心上,当忠义堂的弟兄把外面听到的传言告诉梵坨时,他若无其事的淡淡一笑,显得很是平静。他不像忠义堂卷子猜测那样,定会暴戾粗鲁地朝警察所方向大骂。
卷子的猜测失算了。此时的梵坨,似乎并不在意警察所里的阮实诚,用平淡出奇一笑,把这件十分恶劣的事情就打发过去了。忠义堂里的所有弟兄,为此时梵坨的表现感到惊讶,有的还轻声为他鸣几句不平。
事情也确确实实是忠义堂弟兄们看到的那样。从梵坨得知夙紫被卖到洪江青楼的荷风院那天起,梵坨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稳日子。他毫无厘头的充当起了洪江城里的好人来了,居然以一个长者的身份,时刻要到荷风院里去对老鸨敲打一番,威胁老鸨和她那些看院的打手,只要荷风院按排夙紫接客,忠义堂就会把这个名躁多时了的荷风院变成墓地!
忠义堂在洪江城里的势力是不可小觑的。大大小小的青楼烟馆哪个见了忠义堂的人不是都要绕开走?何况荷风院倚重的只是一个警察所里臭巡脚小头目,能与忠义堂抗衡?梵坨与阮实诚闹到今天这一步,他自己也弄不清为的是哪一般。他甚至在想,自己为何不管不顾的暗地里阻遏阮实诚纳夙紫为妾,还要花费很大的精力,冒着与阮实诚撕破面子的风险,去帮与己毫无瓜葛的她?这个问题他始终没有弄个明白。但他想,或许这是他良心发现。刘堂庵毕竟是他的远房表亲,作为忠义堂的堂主,他必需要在所有的弟兄们面前,表现出他为人忠义的一面,来证实自己为所结交的朋友两肋插刀;又或是他自己认为,刘堂庵的没落与他不无关系,是他把刘堂庵引见了阮实诚,所以才有了刘堂庵没落的下场。梵坨正是有了这种想法,所以才下定决心,要把刘堂庵的女儿保护起来。这样,他才得安生。
由于梵坨的这一决定,严重藐视了阮实诚的存在,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到了水火难容的地步。阮实诚已经放出了狠话,忠义堂几次三番的坏了他的好事,如是仍然无视警察所的忠告,他将扫平忠义堂。
这是梵坨在洪江组建忠义堂以来收到官方最为严厉的警告。他不知阮实诚的话是否代表官方;也不知阮实诚这话是不是对他恐吓,他不相信阮实诚凭警察所那几个臭巡脚巡警,就能把忠义堂怎样。对于这些,梵坨还是很有信心的。只要阮实诚先动手,忠义堂的弟兄们就不会手软,他还怕了几个警察不成?人活着就要一个脸面,争来争去也就是争一口气。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公开化了,他也就把心放了下来,反而显得十分从容坦荡,不再是忐忑不安。
卷子是个怕事的角色。他对堂主梵坨一反常态的与警察所阮实诚为敌,嘴在为梵坨撑腰打气:“怕个吊,就警察所里的几条烂人,收拾他们不只是分分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