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喝酒、洗澡(2 / 4)
“酒并不能改变一个人的习性,”她若有所思地说,“只是把人平日羞于见人、刻意隐藏的那部分自己释放出来而已。醉了的人,仍然是同一个人,甚至可以说,是比平日更为真实的那个自我。而修道的目的,并非压制天性、将棱角都磨平,把自己变成毫无特色的一个人,混吃等死。”
说到这里,她瞅了眼陌岩,有点像孩子在父母面前卖乖,又如学生复述一个概念时期望通过老师的神情来确认对错。“佛说‘无我’,并非我不存在,而是‘无常我’——没有一成不变的众生,万事万物都在不停歇地发生变化。修行,说到底,是要在坚持本我的前提下不断做更好、更完整的自己。即便醉了,展现出来的也应该是与平日一般无二的那个人。”
陌岩赞许地望回她。“变化确实是宇宙中唯一不变的真理。若要跳出六道,需认清它的虚幻本质,然而众生在六道中打滚多世,便如喝酒太多会上瘾一样,哪天不喝就浑身难受。依靠断、舍、离悟道,同戒酒的过程是差不多的。然而若是已经得道的人必须再返回尘世生活呢?”
魅羽觉得他就是在说当下的他自己,接口道:“那不就和曾经戒酒的人重新喝回酒一样吗?”
他点点头。“世人都以为成佛得道后一了百了,圆寂了便永世圆满寂静,再无回头路。若果真如此,佛说众生无始劫前本已成佛,又如何会迷失本性,堕入六道?因为个体只要存在,无论得道与否,都在不断变化,修行原本是生生不息、永无止境的。”
荒神听到这里,笑了。“陌岩兄果然与众不同。我见过的其他佛门中人,都在时刻小心维护已有的修为,生怕走了回头路,结果就是越活越拘谨、不洒脱。这种对失去道行的担忧,其实也是一种执念。所以我一直以来的态度是,做神可以,做佛就免了。只有陌岩兄,戒酒之后也不怕饮酒。”
魅羽总觉得荒神话里有话。想起在旱舸寺曾碰见燃灯那个帅老头,当时他怎么说来着?“不恋爱,就变态。”还让她好好把握陌岩,真是一对亲师徒!
正暗自窘迫,发觉耳中已听不到允佳的声音,四顾,见她坐在地上,抱着只椅子腿睡着了。于是将她抱进卧室的床上,脱去外衣,盖好被子。回席后问荒神:“这个紫洇湖的水为何能疗伤生肌?究竟有何玄机?”
荒神道:“紫洇湖被群山环绕,无论山峰的方位还是林木的分布,都暗合道家对天地阴阳五行的理解。”
魅羽问:“那这个湖究竟是天然的,还是人造的呢?”
“怎么说好呢?”荒神挠挠头,“即便是所谓的天生天养、天地之作,也不见得其背后就没有人力的因素。”
“嗯?”魅羽听得一头雾水。
“这么说吧,”陌岩解释道。他喝了七八盅酒,没见脸上有红晕,眼睛倒是比方才还亮了。“我们肉眼见到的那些自然现象,也许不是被单个设计出来的。但掌控这一切的机制,却有可能是某种智能的产物。”
“明白了。”魅羽能这么快明白,因为她自己也常做这方面的思考。例如来时的路上她才问过荒神“反客为主”的意思,二男均认为此事说不得。想了这一路,她倒自觉已有些眉目了。
“客”,指的就是她和其他的六道中人。以荒神的修为自是能随意跳离六道。陌岩原本是佛陀,身在六道外,然而下凡渡劫时能力大打折扣。无论如何,这一神一佛也还是在某种大机制的范围内。“主”们就不同了,这里说的是设计和控制六道运行的那个存在。具体是种什么形式的存在,和六道人是否形似,就不得而知了。
按照这种假设,瞿少校等无所有处天人的目标是将六道现有的机制彻底推翻,也就是他们口中的“集体越境”。这么做的风险是显然的,不成功的话,对六道现有众生来说无异于一场集体灭绝的大灾难。而反客为主,应当是在不影响六道运行的前提下,想办法把手伸出六道,以某种方式去控制“剧外”之人。
当想明白这层之后,魅羽的第一反应便是,能想到这个主意的都是疯子!现在问题就来了,如果“主”们是无所不知的,那有这种想法的人就危险了。尤其是,当这些人同时又具备实现这一目标的能力,包括修为以及对这个物理世界规律的足够了解——二者缺一不可。所以此事还真的是“不可说、不可说”。即便三人很想将之摆到台面上讨论,也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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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二位接下来有何打算?”饭吃得差不多时,荒神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