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听风是雨（2 / 2）

但宁若知道亦恒宿醉，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有精神读书的，她路过外院用作学堂的云舒堂的时候果然只听到了亦振读千字文的声音。一边是稚子好学书声琅琅，一边是……唉，宁若觉得就算自己是父亲也难免会有些想法。

亦恒的院子就在云舒堂东边，门上有唐仲远亲手写的听风两个大字，取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之意。而此时院子里却静悄悄的。

秋江抱着考帘走到黑漆木门边刚要扣动门环，那门却突然开了，里面出来一个容貌十分鲜明的男子，唐亦恒的小厮连升正缩头缩脑地跟在后面。

秋江见那人眼神直勾勾地毫不避讳，委实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说：“二小姐来给大少爷送考帘的，不想大少爷有客在。”

宁若见那人衣着普通，却刻意地把腰带束得很紧显出腰线来，头发松松地挽着，斜插着一根碧玉竹节簪，正是唐亦恒戴过的，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再看那人行止轻浮毫无读书人的样子，心里更是有了不好的猜测。

唐亦恒这样的半大少年要是误交损友，那可真是让人头大。

“见过二小姐。”那男人微微作揖，一双眼睛却止不住地向宁若脸上瞧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宁若觉得从那人脸上看到了一丝艳羡。

“什么人来路不明的，二小姐也是你叫的么？”秋江壮着胆子挡在宁若前面，只是她个子不如宁若高挑，只挡了半张脸。

那人不理会秋江，自顾自直起身，微微抬起下巴打量着宁若。当他在唐家二小姐的目光里没有看到羞怒或者惊恐，只是纯粹的轻蔑时，竟不由得低下头来。

连升却早就吓得脸都白了，慌忙跑出来越过那人：“大少爷在里面梳洗，这位是大少爷诗会上认识的朋友，姓孙名伯楠，因昨夜交谈得有些晚了故而借宿在家里，二小姐快请进去吧。”

听着这语无伦次的解释，宁若心中疑惑更甚，这人不像是读书的仕子，倒像是戏子，况且就算二人是挚友，讨论文章误了时辰，外院有好几间客房可用，何必要住在亦恒屋里？而且连升说了，亦恒正在梳洗，什么样的客人会在主人衣冠不整的时候辞行，头上还别着亦恒的发簪？

宁若心里突突直跳，觉得自己窥见了什么不德之事，点破了就是天大的波澜，她不再看那人，只对连升说：“大哥哥既然还未收拾停当我也就不进去了，这幅考帘你拿去送给大哥哥，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预祝大哥哥金榜题名。”

连升从秋江手里接过装了考帘的包袱连连道谢。

宁若刚要离开，就见许先生一手握着把戒尺气急败坏地从旁边的书斋里出来直奔这里，那个妖媚男子见又有生人来，连忙以袖掩面往角门方向急匆匆地去了。

许启阳曾经见过宁若一两次故而认识，脚下迟疑了一下，脸上神色稍微缓和：“不知二小姐在这里，许某唐突了。”

“见过先生，先生可是找大哥哥？”宁若说。

许启阳看到连升一脸的难色就知道亦恒尚未起床，叹了口气说：“我愧对东翁啊！”说完竟丢下戒尺头也不回地走了。

现在事情是包不住了，宁若皱着眉头看着一头冷汗的连升：“你和我说实话，大哥哥这几天去了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那个人又是什么人？乡试就在这几日了，若是你只顾带着哥哥玩乐坏了前程，你说母亲回来会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