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奥罗拉总是在排练中精益求精，直到令格格连presentation的大意稿都写完了，而且是用英语写完了，乐团那边还没有下班。

令格格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距离正式演出还有不到两个小时了，而奥罗拉还在强调她那抽象的“由里到外渐变”原则，其实令格格是欣赏这种精益求精，甚至有点钻牛角尖的态度的，她把电脑收到包里，然后站起来，慢慢顺着楼梯走下去，看到奥罗拉覆着薄薄一层汗水的额头和略带红晕的脸颊，只有这个时候，令格格觉得奥罗拉的确是个不错的艺术家。

“等一等，这里，各位，这里我忽然觉得有些迷惑，或许我们应该做出一点改变，我是指小提琴。”奥罗拉解开白衬衫的几颗扣子，敲了敲乐谱：“莉拉，你在那里对吧，你觉得呢？”

音乐厅里一向很安静，所以窃窃私语和大声讨论没有差别，至少在令格格听来完全没有，其中克里斯年纪大，说话带喘，所以听的格外清楚——

他对他身边那个韩裔美籍的小提琴手说“我不明白你们该怎么做，我是指未来。”

令格格坐在第二排的椅背上，黑色的斗篷式外套半垂在地上，她偶尔也像大部分年轻人一样喜欢穿紧身铅笔裤和黑色短要马丁靴，然后露出白皙的脚踝，上面系着一根捆着金铃铛的红绳。令格格刚才做ppt的时候随手把右边的头发挽到了后脑，用一根细簪固定住——这是小时候孤儿院的老师教给她的，只是她挽的随意，留下几缕落在肩头，反倒显得有些不羁感。

这几年令格格别的没学会，演废物富二代给奥罗拉搭戏的本事没少干过，没办法啊，吃人嘴短。

“您的乐手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令格格淡淡的说道，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阿伦娜：“我是指，您还没有一位首席小提琴手。”

“哦当然，他们当然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就像你一样。”奥罗拉笑了笑，令格格认得那个笑——这是奥罗拉真正觉得有趣或者开心的笑，和采访里被赋予“女权主义战士”的微笑不一样。

“亲爱的阿伦娜，我需要你帮个忙。”令格格从椅背上跳了下来，用右手在空中轻点两下：“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同一段，我希望它更短，更快，就像您擅长的那样，据木头。”

“莉拉！”黛安娜也适时的站了起来，好像她才是令格格的另一位母亲一样：“你不该这样说话。”

“只是一个比喻。”令格格少见的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她知道这才是奥罗拉希望看到的样子，让阿伦娜像首席一样示范，以此来打压克里斯。但黛安娜肯定不想看到这一幕，尽管她什么都不会说——以令格格对她的了解，她不敢和奥罗拉对着干。

至于令格格，她不喜欢奥罗拉，但正巧克里斯也不喜欢她，所以她在这场首席争里算是被迫站队了，尽管令格格不明白奥罗拉把她拉进来的意义是什么。

不过随便吧，反正她过完圣诞就要收拾东西上飞机了，到时候随便奥罗拉和克里斯怎么闹，都和她没关系。

每周五接佩妮放学的任务都会落在令格格身上，毕竟奥罗拉和黛安娜在晚上十点演出散场之前都得呆在剧院。尽管黛安娜经常邀请，但令格格从来没有带佩妮去看演出的习惯，她知道比起坐在楼下睡觉，佩妮更喜欢去城西的哈利波特主题公园，而她本人也可以在公园外的猫咖喝一杯冰美式。

令格格不喜欢猫，但她喜欢养猫的人。

猫咖店的老板也是个中国人，单看长相完全不像是养猫的人，身高185往上，瞳孔的颜色比令格格还要深，含在那对永远半垂的眸子中，他很少笑，但似乎很喜欢小动物，店里不仅养了猫，还养了鱼和鸟，让人感觉他慈悲中带着冷漠。令格格之前见过他在窗边画画，画布上的飞鸟栩栩如生，令格格性格认生，当时尽管心中感叹这人画技高超，也没有过去搭话，只是安静的，慢慢的喝完了咖啡，从窗橱的倒影中看那个伟岸中带有几分萧肃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