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都督（3）（1 / 2）

会同桥横跨淮水，北通大市街，南达应天府，桥宽一丈五尺，桥上人流如织。也正因如此，桥西侧阑干处被开辟成了草市，搭起了不少简易草棚，棚下有的是几十家各行各业的小贩沿桥叫卖。若是自桥头望去，一座座草棚鳞次栉比，一排排店家旗幡迎风飘荡，花店、药室、旧书坊、脂粉店、糕饼点心铺、牙行、裁缝铺、小食摊，寻常百姓一日之需，皆可在这一座桥上找到，当真是令人惊叹。

毛大寿最爱的，便是草市北首的李三汤面。他家的汤面，不仅分量足，味道鲜，最让人难以忘怀的，便是汤底味道之丰富。羊肉汤、鲜鱼汤、豚骨汤是常备，若是依时令来，还会有鲜虾、黄鳝、乌鸡、河豚等各种汤底。任是哪一种汤底，放上面条一煮，劲道的面条浸润着汤底的鲜味，吸溜一口，当真是赛过神仙。

三个人早就围着摊前的小桌凳坐下。碗里的汤面蒸腾着热气，乳白色的羊肉汤散发出浓郁的鲜香。汤面刚端上来的时候，三个人光顾着埋头吸溜着面条，根本来不及交谈。过了好一会儿，毛大寿才慢慢地讲起了今天的捉妖行动以及和大都督李文忠的对话。

“想当年我在西番，每天都能吃到手抓和烤羊，而且西番的绵羊，不膻，嫩，有一股子青草香。”巴尔思一边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汤面，似乎是想尽办法多找出几片羊肉，一边发出了不满的嘟囔，“湖羊其实就是山羊，肉又膻又硬不说，一次只能吃到这么几片”

“我们的羊肉这么难吃，你们蒙古人为啥还要来占我们的地？”丁一川脸上笑嘻嘻地，嘴上却是不留情面的针锋相对，“再说了，你能天天吃上羊肉，还不是因为那时候你是个千户，贵族老爷么，自然吃香喝辣。你看草原上那些普通牧民，寻常一个月都见不到油星，还不是全都喂了你？”

“哎，我说丁一川，你跟我有仇是不是！”

他俩这么斗嘴不是一天两天了。巴尔思直肠子，有什么话都不憋着；丁一川好强，加之个性顽皮，时不时就要挑逗一下这个蒙古大汉。毛大寿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两个属下斗嘴，接着就把店主招呼了过来：“掌柜的，再切半斤羊肉。”

眼看着俩人吵得差不多了，毛大寿望向了丁一川：“一川，你去户部查那个汪四，查的怎么样？”

丁一川夹了片羊肉，站着碟子里的酱汁塞到嘴里，边嚼边摇了摇头：“司丞，我觉得大都督说得对，这后面真有个我们不知道的大老虎。这个汪四的老家是溧阳县福贤乡，我去户部调出溧阳县的户帖翻了个遍，你们猜怎么着？整个福贤乡的几十页帖纸，都没了！”

“没了？！”毛大寿和巴尔思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没了，被人撕掉了。你们想想，这只老虎得是多大个，才能毁去户部的户帖。再想想魏司正和“青鸟”的死，他们在京城布下的这三个据点，还有平凉侯和吉安侯，这案子要想查清楚，想想就难上加难。”丁一川说着，又喝了口羊汤，“听说这几天朝廷里也不太平，我去的时候听户部清吏司的一个主事说，户部的任尚书已经十多天没来部里了，四品以上京官都在暗中通气，要做一个百官联名谏议，也不知道为了啥“

“要我说，你们这群读书人，就是屁事多。”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巴尔思忙不迭地挖苦起丁一川。丁一川没有反驳，只是冲他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