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好，子程（1 / 2）

王子程打量着躺椅上熟睡的男人，乌黑的头发因为刚才的忙乱随意的贴到了额上，眼圈周围颜色深沉，似乎又是一个不眠之夜，睡梦中依然紧蹙的眉头上写着三个字：别惹我！

王子程噗嗤一声轻笑起来，侧身从书桌上摸过手机，熟练的滑动屏幕！没一会，门外的导诊台便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吴畏一愣神，便快速在台面上翻找起来，终于在一份病例夹中找出那个有小猫挂饰的手机，滑动解锁，一行字映入眼帘：其他预约取消！

吴畏脸上挂着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撅着小嘴仿佛在回应：还用你说？接着又是一组震动，满幅的文字看得吴畏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她抬头看看诊疗室的方向，门已经被关的严严实实了，她摇摇头咬紧牙根吸了一口冷气，暗道：老大，又来这一招，就不会有点新花样吗？

房内，躺椅上的男人呼吸逐渐深长起来，王子程起身，小心翼翼的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本看着年代已经很久远的皮质笔记本，他摩梭着本子脱皮的四角，陷入回忆·······

距离凯市22公里的章市是王子程和崇益的家乡。那一年，13岁的王子程被章市下辖的乡镇民政部门送进了章市中学，他拎着那卷印着着xx福利院的被褥，斜挎着一个崭新的背包，跟在生管老师后面，在同学们好奇的眼光中，在窃窃私语的声音中穿过着走廊，走进了27宿舍！

章华一中的本科录取率是章市最高的，不仅是老牌名校，而且师资力量雄厚，章华一中的生源7%来自于章市中学，这也是很多家长想尽办法要把孩子送进章中的原因！

章市中学的生源由三部分组成。一部分来自于学区划片，一部分是政策内照顾及当地纳税大户子女，还有一部分就是各个乡镇福利院送来的品学兼优的孩子。这些孩子有的因为家庭的变故成为孤儿，有的是被遗弃在农村的留守儿童，政府民政部门接手了他们的学习和生活，孩子们都很争气，骨子里攒着一股子劲头奋发图强，来到章市中学，考进章华一中考一所好大学，成为每个福利院上来的孩子的目标！

王子程原本有一个温馨的家庭，爸爸上班，妈妈照顾家里伺弄田地，虽不富裕但也其乐融融！他六岁那年，妈妈怀孕了，子程期待弟弟或者妹妹的到来！当然，他更希望妈妈肚子里的是妹妹，这样，他也能和小伙伴一样牵着穿着花裙子戴着蝴蝶结的小妹妹在村里来来回回的走着，还能给她抓蝴蝶！

妈妈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他和爸爸都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妈妈，他放学回来还会坐在妈妈的躺椅边，给肚子里的宝宝讲者幼儿园的趣事！妈妈会抓住他的小手，轻轻放在肚皮上感受小宝宝的开心！小小的手掌上，妈妈的肚皮一起一伏，仿佛宝宝在和他玩捉迷藏，子程既开心又期待！

那一天是周末也是爸爸的生日，妈妈挺着大肚子独自一人去了村口的小卖部，她托人去城里给子程爸爸买了一双皮鞋，那是她早就看好的款式！爸爸正在后院劈柴，子程端着一盆子玉米在院子里喂鸡，这些是家里的宝贝，可是为妈妈特意养的，他可用心了！

村头王婶没有敲门直接冲进王家，焦急大喊着“出事了，出事了，摔了摔了！”，匆忙的脚步带起的灰尘惊了院子里的鸡鸭，也惊到了王子程，躲在门背后，透过门缝看见爸爸从后院冲出，在王婶的述说下，爸爸的脸涨的通红，大步跨上倚在墙边的自行车拼命地往村口蹬去消失在了子程的视线里······

当再次见到妈妈的时候，她已经躺在自家的床上了，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爸爸衣服凌乱满身泥土的坐在床边，脸色阴沉的像要滴出水来！小小的子程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异样，他像往常一样爬到床上，扑到床边上撒娇喊着：妈妈，妈妈，我想和妹妹说话！

子程妈妈好像没有听见儿子的呼喊，一动不动目光呆滞的盯着蚊帐顶！王爸爸伸手把子程搂在怀里，低声的和他说：“不要吵妈妈休息！妈妈很辛苦的！”爸爸压抑的哭泣声在房间久久的响起~~

后来，爸爸和他说，妹妹去天上了，晚上星星出来的时候就能看见了，最漂亮的那一颗小小星星很久很久以后，子程才知道，由于月份太大妈妈摔的那一跤，他不仅失去了妹妹，妈妈再也不能做妈妈了！

从那天以后，妈妈就再也不会笑了，她的眼里失去了光彩，从床上休养好后她整天就像个木头人一般坐在竹椅上，不洗漱也不说话，等爸爸下班回来时她也只会机械的吃饭和喝水，对外界的反应也很迟钝，她的眼神不再追着子程跑了，也无心打理院子里花花草草，每天就是盯着一个事物发呆，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