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1 / 1）

大蓬大篷墨黑色野草的茎杆从断瓦残砖中刺出，石墙根盛开着惨白色的苦蓟花！风掀动那些悬挂在门窗上的同样残破的帘布，露出空屋黑漆漆的内里！浪扎婶婶看着有些害怕，她犹豫着要不要沿着被野草遮蔽的弯曲小路继续往前走，突然她听到一声尖利的咒骂，“停下，蠢货！停下，看我不打死你！”

一只毛皮蓬乱的黑色大狗从远处飞奔而来，在她前方拐进草丛，浪扎婶婶看到狗嘴里有一块沾着肉的骨头！

“给我停下——”一个光着脚的肥胖老妇人蹒跚着跑过来，大口喘气，又张开缺牙的嘴冲着那只正匆忙吞咽肉骨头的狗咒骂，狗继续奔跑，妇人看着狗跑远，无奈的转身，当她看到浪扎婶婶时仿佛找到泄气的出口，用浑浊又恶毒的眼神盯着她。浪扎迎着她的目光，“我——我找占卜师，原来斜巷口那个！”

那老女人上下打量她，嘴巴喳动有声，她目光盯着浪扎瘦骨嶙峋手腕上的石头手镯，毫不犹豫，浪扎婶婶脱下石镯举到老女人面前，她一把拿了去，转身就走。

“哎，你还没告诉我呢！”情急之下浪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老妇人露出一个恐惧的眼神，然后直指小路上分叉的小路，另一个掩映在蒿草里的小路，那是草丛里无法分辨的路！

那条路的旁边流淌着一条臭水沟，正无声流动。透过蒿草的缝隙，她看到水面漂浮着破败的落叶和人们随手丢弃的垃圾，破烂的布条，碎裂的鞋子。这条小路两旁的草越来越茂密，只有两个破烂屋子在路尽头！

她打量着着左右两个屋子！左面碎裂的石阶爬满带刺的野藤，几只野雀在屋子上飞起！右面，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破烂的招牌！她一下兴奋起来，占卜师在那里！

她看到门窗钉着厚厚的防水布，破烂的招牌就横陈在缺损的石阶之上！她迈上台阶！

门帘太厚了，手指碰上去感觉油腻腻的！浪扎婶婶费力抬起门帘，跨进去，突然的黑暗让她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她静静地站在门厅里，好一会，她才看清还有一截门帘遮在通往主屋的门框上，从里面传出说话声。她听到占卜师沙哑的嗓音，还有一个黏腻腻的声音，像吃多了糖粉。

“你干的不错！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占卜师的声音。

“是时候了！”粘腻的声音。

“这么多年就为了这一天……”占卜师说。

“想……”

她还没听清接下来的话，就听到身后有声响，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扎进了后背，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伸出手，摸向前胸，冰冷……是……锋利的刀刃！嘴里又泛起腥咸的味道，不是嘴里，她感觉身体里的痛苦正一起往外流，她把黏糊糊的手伸到眼前，只感觉扎入身体里的东西又猛地收了回去，她倒向坑凹的地面……

“怎么回事？”粘腻声音听起来飘渺如烟。

“一个女人偷听，大人！已经解决了！”身后有人得意地说。

她来不及回头，慢慢地扑倒在地，直到这时她心里想的依然是她的小波密，只要……

那晚，没人在意，乌黑的臭水沟里飘来的白色头巾和白色硬底鞋，它们在水里漂浮着，漂浮着，那只黑色野狗又跑来，冲着河水嗅嗅。又急急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