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酒馆（文森）（4）（2 / 2）

文森抬起眼睛，当那宽木桶图案压在他头顶上，心中焦虑却随之烟消云散——他迷路了，命运若要将他领回起点，那他便该直面命运——蒙脸罩衣来到他身后，他抽出火绳手铳，人群中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共六个罩衣鬼。

他不怕他们。

“滚！”

他推开“水桶腰”松垮的腰门，得了吧，再来十个罩衣鬼并不能令他下场变得更惨。他有枪有弹丸，足以送自己下地狱。现在，他要边喝酒边等那丑陋的野婆娘回来，还有绿衣，除此以外的一切都叫它们去死罢！

文森点燃锤引，进入大厅。只见老板站在柜前，手中的杯子当啷落地，至少二十个以上，噪热的躯体填满每一张圆桌。其中一名肩扣宽斜带的男人拔了剑。剑又被另一只手推进剑鞘。来者笑眯眯地说：“如果你的脸再脏点，可别怪我的人请你吃斧子。”

“我当困海的风永远不会往东吹呢！”他不住地破口大骂，他甚至听见自己声音里充斥着哭腔。

“阿鲁斯，”面前那男人的胡子像涂了劣质红色颜料的老海胆，牢固的插在青苔累累的岩石上，他扭嘴叼烟斗，眼眸嵌入很深，那麂皮外衣又硬又沉，他全身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只有裤裆正中央的金带扣了，阿鲁斯，他就是这样的人。科达娜坐在角落与几名水手打骂言情，顺道指着他身上的粪便捧腹大笑，绿衣则一脸茫然。很好，他想，全挤一块，早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阿鲁斯伸拇指横在鼻孔下，皱眉说：“老兄，你怎么回事？若旁人不懂你会以为你强奸了母牛。”

厅内爆发一阵哄堂大笑。但这并不滑稽也不风趣，文森瞧向门口，索命鬼没跟进来，他想出去找回场子——也罢，鼠怕人多——他满腔怒火地讨了杯酒，阿鲁斯边笑边拍他肩膀。文森说道：“你们来了多少人？”

“三百，够在观众席上大闹一场吗？”

显然不够。但彼勒丁那堡时局多变，半途冒出过于夺目的支持者反倒会令白狮授人以柄。“谁让你们回京城的？”文森问。

“大都督死了，我们来支持他家闺女顺位有何不妥？”船长说：“何况我们是以吊丧为名回城，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丧礼？结束啦！”

“所以嘛，我来看竞技大赛，顺道赌上他娘的几手，散散南岸的臭钱。”

“你打哈曼人时也拿流言当情报？”

“老弟，你今天搞什么鬼？”阿鲁斯用烟斗扎进他的胸膛，走远开来，“瞧瞧你这副窘迫样，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你在城里没少吃瘪，我来帮你还不好？”

“您的朋友没错，”中年老板插嘴，“您需要一些自己人，而且越多越好。”

文森看看他，又和阿鲁斯交换眼神，船长不作声。“我没说过我是塞蒂诺斯家忠实的支持者？”掌柜的悲伤地说，“如今彼勒丁那堡真可谓群魔乱舞，昨晚的事情您也看在眼里，我们得保护自己，可不敢随意发表政见。”

“妈的！”他妈的，那我干嘛逃跑？他学绿衣那样用拳头锤打掌心，暴躁地原地转了一圈。在远处，他依稀能听见女人那没完没了的嘲笑声。“……我们的爵爷疯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