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宴会(迪玻拉)(3)(1 / 2)
午时将近,庄园的庭院站满了宾客,仆人和僧侣们熙来攘往,迪玻拉独自驻足侧屋边缘的小塔柏前默默审视他们,当她需要与人交际时,才惊讶地发现这里的大多数人均与她没甚交集。那些塞蒂诺斯远房亲戚带来的女孩们聚拢在一楼的回廊里,在小心翼翼地议论院中来宾,时不时齐齐掩嘴窃笑,她还在其中发现了约翰的“好表妹”芙罗拉·普拉利亚。斯诺家的两姐妹在与其叔叔聊天,从表情上看,他们的心思似乎并没放在这场葬礼上面。她的视线地扫至庭院对面的爬藤木亭,与一名绿袍男子目光相碰,对方立即别头走开,那位想必就是俄梅拉利家的宝贝儿子了。随之在幢幢人影中,迪玻拉看见一名官员朝她点头,事后她努力地回想,才记起他是亚麦斯·普勒米提斯,而昆恩早已不知所终。
她疲惫地挨在墙上,受尽这喧嚣的折磨与煎熬,此刻她仿佛隐约理解了父亲当初为何要选择深居庄园,远离人群,他希望看见这院子重归热闹吗?没人可以告诉她答案。迪玻拉陷进了很深的回忆中去,缅怀她和她的家人在这里度过的每一个春秋,那时庭院总是星星散散地洒落紫荆树、风铃木叶子,只有金红蔽日的秋季在她记忆中刻藏最深。有次她在这里用木剑打哭了约翰,他跑去找父亲告状,父亲对她说女孩子要贤淑些,不能一门子心思想着舞刀弄枪。但后来她还是偷偷带约翰去围墙后面的拱桥洞里继续打剑,这地方若是入了冬,人烟便更加稀少。她忽然很想再看一眼那座拱桥,觅拾失落的记忆碎片。
“洛门那的竞技场冠军。”来者走到她面前,呼唤声将她拉回现实。
她心如鹿撞,猛然抬头,埃尔俾迪斯双手放在身后,神色从容。她撩起耳边的发絮,极力地控制好呼吸。迪玻拉深知自己躲不开这一幕,但她将它安排在了颂歌仪式,或父亲葬入圣米迦勒大教堂之后,而非此时此刻!
“好久不见,殿下。”她硬下心来,收回无谓的幻想,依礼俯首作揖。
“你现在完全是个赛比俄泊人了。”皇子说,“看见我就像陌生人一样。”
不然你想我有何表现呢?那个苦涩的夜晚过去后,皇子曾遣侍从造访利利安芙斯,父亲坚决闭门谢客,年少无知的她竟还幻想皇上会亲自出面赐婚,一个月后,她好像被世界遗忘在这萧索屋群中似的,她登上楼亭以泪洗面,眺望遥不可及的永恒之城,那轻风吹割脸颊的疼痛感至今难忘。几天之后,父亲来到她面前,迪玻拉深深地拥抱他,并听他告之真相。“皇子将来会迎娶萨菲曼的公主,”维尔纽斯大人意味幽远地补充,“一旦你尝到权力的滋味,那你也断然不会选择爱情。”她带着一颗死掉的心离开了亚宁尼亚。可埃尔俾迪斯最后并没有与那名东方公主结为连理,萨菲曼突如其来的内战中断了两国联婚,即便如此,她也无意重温旧梦。让它死透罢,她在赛比俄泊时对自己说。
“我在成为维尔纽斯大人的女儿以前就是个北方人。”迪玻拉避重就轻,“但利利安芙斯和赛比俄泊都是我的家。”
“维尔纽斯大人的事情我很遗憾。”他说,“那天我去过一趟广场街的元老院,没想到刚一转头返回皇宫,就听到侍卫带来了噩耗。”
“我们会逮住幕后黑手。”她咬紧下颚,抑压情绪,“他是一名将军,不该这样死去。”
“请你务必节哀,迪玻拉。”皇子走前一步,他的手凑她很近,“维尔纽斯大人不但是父皇的臣子,更是与他一起征战沙场的生死袍泽,塞蒂诺斯家族为实现洛门那的复兴付出够多了,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查清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