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剑主（迪玻拉）（1）（1 / 2）

迪玻拉和她的部属们马不停蹄地驰往南边，他们走驰道，穿过平坦的旷野，途径关要时，被当地守军拦截。

她的副官文森滚鞍下马，披风被夜雾渗得沉甸甸的，他身材高挺，立足于这群懒散的守军其中，大声叫道，“让我们通过，我们是困海舰队从北方返程的部队。”

火把驱散了阖来的北风，也刺痛她的眼球，令她睑角湿润。她不知道那算不算泪光，若然他人察觉，她就声称那是夜风引发的干涩。

父亲常常教导她要学会隐藏情绪，不露于表，方可受人敬畏。

因此她收到老仆长腓列迪俄斯的信时，足足沉默了五分钟，信中内容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哈曼蛮族巫师的咒语都要可怕千倍万倍。

“凶手逮住了吗？”在港湾的军邸里，迪玻拉语气冷如寒冰，利利安芙斯庄园派来的年轻侍从夹在两名士兵之间，显得既瘦弱又惊怕，他搭话口吃，语焉不详，这叫她怒火直升。

“腓列迪俄斯还说，你的叔叔昆恩离家很近。”侍从道。

迪玻拉紧握拳头，她的指甲刺进肉里，当她松开后，手心留下了四周发白的血痕。

从赛比俄泊归返皇城当夜，他们的船舰停留在距彼勒丁那堡四十公里的马赛宁港，那时她便听到水手们在酒馆疯传流言。

“维尔纽斯大人恐将命不久矣，”腓列迪俄斯信中最后一段话烙在她疲弱不堪的肺腑上，令她呼吸困难。

“你是维尔纽斯大人的养女，回去也于事无补。”文森不怕冒犯，这个俊俏高大的北方人是其心腹幕僚，比她年长，无论大小事上都很懂她意，她也曾命他有话直说。“大人的儿子在哪？你最亟需做的事是拉拢他。”

她不想提那人。“不能让昆恩先接触父亲，庄园警卫不听我的。”迪玻拉直起身体，好遮掩夜晚袭来的困倦，“如果让叔叔捷足先登，那我们谁也进不了庄园。”

这个家族并没有留给她太多位置，她的人生是父亲的恩赐，这她深知就里，迪玻拉在北方代父统军四载以来，无不心若悬剑，她时时派人打听父亲深居庄园的近况，譬如他健康吗？提起过他那远在赛比俄泊城的女儿吗？他那纨绔儿子经常回家吗？

彼勒丁那堡与北方避雪湾不同，这里的陆地绵延东部是大片险山峻岭，孔雀山脉再以东连接广袤无垠的黑色草原，即使浅秋时节，到了夜晚仍偶有寒流从幽远深窒的旷空卷席西方，交织着雨水和浓雾倾泻德拉科和赛纶尼地区，笼罩海岸城市。

迪玻拉并不喜欢这座南方都城，在她看来，这座城市大虽大，但却充满腐朽的味道，它的建筑雄伟得令人喘不过气，它的规矩与礼仪更是繁杂不已。

但赛比俄泊就大不一样了，它建在河流与大海之上，银麓山脉耸如铁卫，紧密地环抱北方半岛的绿松平原，避雪湾是它的嘴，那里气候有如一首剧院名媛弹奏的靡靡琴曲般温柔，港口船帆林总，海洋蓝的圆顶教堂临海而筑，红嘴鹈鹕结队成群在海面隐掠飞翔，入夜后市中晚宴更是盛大，少男少女歌舞不休。

两者相比，迪玻拉更愿意留在避雪湾。但她的内心却不无一刻驰往白城，宁愿留在利利安芙斯庄园，留在父亲身边，守护他那孤独的信念，侍奉他至寿终正寝，然后继承他描画的火炬，引领舰队光复故土。

她深知在圣安东尼城可以找到弟弟，腓列迪俄斯的信笺想必已手抄两份，一份给她，另一份给了那懦夫，但他帮不上什么忙，她的叔叔昆恩才是致命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