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剧终（1 / 2）

两队守卫换防之时，表演已经开始。

亮铜色扎甲尤为刺目。只听见那喇叭一鸣，人群便蠕动起来，在这些形形色色的脸孔当中，有城里的市民，有奇装异服的商贾，有身穿自制罩袍的青年，有各阶层打扮的妇女们。他们出奇一致地向前推攘，站在远处的，则徒劳地引颈翘首。

“他们在看什么？”随着晓日渐渐升温，艾莉妮把眼睛越眯越细，“那边怎么了？”

“露天剧场，”贩卖首饰的萨瓦斯人对她说，“你看那旗子，黑色底和橘色猫头，他们在演戏呢。”

艾莉妮想听的并非这种答案，她钻进人堆，像虫子般艰难地蛹进。

那座露天剧场就建在两条长街的交汇口，此时正人声鼎沸，在那两排拱券街柱的台阶上，越来越多的毛头小子结队爬到上面去，兴奋地交头接耳。这里虽然人多，但其实他们意不在戏剧。当艾莉妮看到一名竞技党爬到半截海枣树干上时，她便知道，这局势已经不是这几十名士兵所能控制的了。

尽管她知道城中卫队素来尽忠职守，又常佩利兵在身。她惟有向圣父祈求他们的甲片缝绑牢固，挂在腰前腰后的战斧短剑磨得光亮，穿在里面的防护棉袄够厚够实，并能迅速提取笨重的鸢盾。可在时下，他们牵着铁链腾空主道已十分吃力，实在腾不出手来。

在两名焦点人物现身路上的那刻，穿罩袍的青年立马大声起哄，她从中隐约听到一些刺耳、狂热的口号。

“塞蒂诺斯！”拥护者们齐齐呼喊。

陪随其旁的男人是白城议员克莱门特·卡塔斯，他的神情略显局促，黑发刘海下的眼睛在阳光照射下眯成了一条缝隙。面对这般浩大声势，这位议员好似从未料想到自己将要应付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场合。

但艾莉妮能理解他的心情。

在她初入街口，看见这攒攒人头，全身被热浪和汗酸味吞没时，焦虑亦在她心中喷涌不止。来自东部之滨的金猫剧团固然名头响亮——尤其在他们光临彼勒丁那堡后，更是热评如潮，观众日日增——但而今盛况，即便皇帝出巡也很难达到罢，艾莉妮心想。

三天前，白城的街头巷尾突然流传起这个名字，“塞蒂诺斯！”情绪激动的年轻人们说了又说，“维尔纽斯·塞蒂诺斯，他是洛门那的铁壁，是光复北方土地的希望，他理应成为我们的共治皇帝！”他们当中有人穿戴颜色鲜艳的罩袍，跳在酒馆长桌上大肆宣扬。

但艾莉妮知道他不是，也不会当他们的共治皇帝。打那时候开始，她才恍然明白那些人为何急着要置他于死地。那张经黑语加密的信笺被她拆解以后，将她视作己出的乔安娜捂住她的手，劝她别去。“他们无处不在，”这位垂垂老矣的接洽人说道，“人皆有其命，艾莉妮，你不该去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