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栀子小夜曲（2 / 4）

抱负，那是另一回事，不是每个人都足够幸运可以实现自己的抱负。在水边喝喝茶，钓钓鱼，“晚食当肉、安步当车”，也有快乐之处。

话虽如此，她每每想到无数个寒夜苦读的晚上，或是早上在阳台上看笔记屋外的栀子花香，也是觉得有所亏欠。如同听着渔舟唱晚，或是春江花月夜，身边没有茶水，而是一杯果汁——当然，果汁是好东西，但不是在这种时候。

还是学有所用来得比较舒适。不然就是南辕北辙，心里多少充满着怀才不遇，左右不逢源。

斗转星移。

桌上茶壶泡着水果茶，已经喝了两杯，看起来还可以再喝两杯。现在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再过上两个月就到了下个季节。简直不能想象，半年过的如此之快。如同山上的瀑布般直泄而下。已经有几天没下雨，下周据说要连续下几日。如果不下雨，就可以换个轻的小包，每天拎着大包上班，略有疲倦。

即使周末有大把时间，她也不想去那个小花园再探究竟，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不一定能有上次的好运气。不是每一次都可以轻巧地解决问题，这十几年来，其实她也就是上次有那么点运气。

这天晚上才九点多就出奇地疲倦，早早睡下，第二天睁开眼已是周末的早上八点半。等于一觉睡了十一个小时。在夏天，很少睡这么长时间的觉，而且是一夜未醒。在梦里，影影绰绰地，记起什么：

那是在热带的校园，她对热带气候并不是很陌生——凭想象可以填充进无处不在的棕榈树。学校是红砖瓦墙，颇有几分热带的季节感。她坐在车上，对车上的人说，这是自己第一次来到图书馆。车后坐着位年纪颇大些的人，好像是送她上学——但她的头脑中，想着快要到，看着自己穿的绿色卡其长裤是不是太过休闲，又想着来送自己的，待会是不是要一起吃饭，会不会别扭，想着想着，车开到图书馆前，她打开车门一脚迈出，另一脚感觉却被绊住，赶快喊着——这就是她的梦。

一个热带的梦。

学校，她没有在校园已经好久；送她上学的人，这也是少有的事情。已经太久在生活中所有的事情一力承担，谁不需要个肩膀，但这不是个容易的事情。至少在最近的十二年里，没有轻巧地得到过什么东西。

看到个笑话说，有个被表示情感的因为不情愿，好像连夜打包般撤退。真是可笑之至，但或者潜意识里担心着种种并不能应付的场面——而这很明显不是什么小场面——这些年来，她也不曾主动表示过什么。

看看手边的水果茶，一盒可以舀十勺，泡一大壶需要两勺，也就是说一盒精致的水果茶可以喝五壶，每壶的成本十块钱。对她来说，这就是一个周末下午可以想到的再好也没有的享受，十块的水果茶，一壶喝三杯，只是不能再续。上好的水果茶也只能泡一次而已。

这就是她可以承担的生活。

而现在市面上竞争很是激化，并不缺新出的粉白黛绿，上一拨的既得利益还更为长袖善舞，坐在独立的办公室里，列屋闲居，无事差下属——那也是总监级别——洗洗水果。

她又看看自己手边的水果茶，有谁愿意和她喝这十块一壶的？

要知道这水果茶在今时今日，也几乎是她可以享受喝到的全部。

但也是不必羡慕，个人但凭本事吃饭。有次看到领导带着既得利益群中最得到滋养的几位去对外开会，显见得带去的虽是仍有几分风情，却要努力地对外做出逢迎之态，有些憔悴，不复当年自然而然吸引人的状况。真是花魁高管亦有烦恼，市场更迭过快。以前只要低头浅笑弄姿，便有心甘情愿双手奉上高管的薪水、学识不匹位的一流职位、以及独立办公室，而今却要说话前故意停顿以延时，更把脸奋力地往前凑，再做出迎合之态却也吃力。

也不要说普通上班者对于独立办公室的心结，只要朝九晚五的势必知道，只有高管中的顶端才可以有独立办公室。在必备口罩的今时今日，独立办公室就是沙漠绿洲，天山上的雪莲。关起门来，想泡什么茶就泡什么茶，洗多少水果就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