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悄变(2)(1 / 1)
白郎中带着披特廉在营里转了半天,灶间、水缸、水桶和茅厕看了个遍,最后又到了营北的水井看看才回来。披特廉叽里咕噜的跟翻译讲了半天,翻译说披特廉找到了水被污染的原因,问题出在营北的那口水井上。
营北村民们公用一个水井,所有的水桶都能伸进井里打水。如果有一个水桶上沾了家禽牲畜的屎尿,或村民吐下的黄痰,也或者禽畜在井沿上拉了屎尿,都会把井水给脏污了。这样的水再打回家里吃,自然一人拉稀,所有人跟着跑肚了。
白郎中听完恍然大悟:“这么说不是我开的药不治病,是我治好了又染上了!”披特廉说疟疾也不难治,中药西药都管用。但治好的病人如果再喝被脏污的水,就会反复拉肚子。
郭修安赶紧抱拳对披特廉说:“那就请披大人开个对症的方子先治病救人,我这就派人清理水井!”披特廉说除了染病的人要吃药,病人家内屋外也要消毒。营里的水井更要用消毒粉消毒,就连营里的道路,也要撒撒石灰粉消杀。
营里的百姓按照披特廉开的方子消杀后,三家营跑肚拉稀的人果然渐渐少了。一场潜在的疫病,就这样被洋教士悄悄的化解。当消杀过的井水准备重新取用时,营里百姓传言说,洋人暗地里在消杀的药粉儿里加了毒药,跑肚拉稀没有要了人命,现在喝井里的水则会烂了肚肠!
重新取用井水的那天早上,郭修安特意请来了披特廉,当着村民的面让韩六从井里打了一桶水。郭修安从桶里舀了一瓢水说:“哪个谣言精在营里胡咧咧?刚好了伤疤就忘了痛?我先喝这第一碗,要死也是我先死!”
“你不能喝!”说话的是李长盛,“万一井里真有毒,你不是白死了?要喝也是洋毛子先喝!”村民们大声附和,直接把矛头对准披特廉。
“你真的——不能喝!”披特廉说。
村民们大哗:“水里真有毒?”
“洋毛子真的没安好心讷!”
“捶死这个红毛鳖孙儿!”
郭修安尴尬的问披特廉:“水里真的有毒?”披特廉磕磕绊绊的说:“井水没有……毒药,喝生水……也会拉肚子。你把这桶水……烧开,我喝……第一碗,你们同去拿……眼睛……看着!”郭修安悬着的心落了地。他好爽的对披特廉说:“我跟您一起喝这第一碗!”
郭修安跟披特廉一起,同饮烧开的第一碗水。营里的谣言不攻自破,同时又告诫了村民们取用井水的基本卫生要求。郭修安感激皮特廉对三家营的救助,心里也不再对披特廉敬而远之。但他毕竟是一族之长,几年前还带着村民围了教堂,差点与教堂兵戎相见,不可能让他因为这一件事,就立马对洋人放下芥蒂,缔修秦晋的。
郭修安真正对披特廉改变态度,还要从另外一件事说起。郭修安的大儿媳郭严氏,过门后接连怀了几个孩子都小产流掉了。束手无策的白郎中,悄悄的对郭白氏说:“他大姐,你听我一句劝,带孙娃儿媳妇(郭严氏找个洋先生瞧瞧,他们或许有办法!”郭白氏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带着郭严氏悄悄去教堂找丽安娜大夫问诊。在洋大夫的“保驾”下,郭严氏这次顺利的怀足了月份,临盆待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