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撒落山的雪（2 / 3）

从天台俯瞰下去，整座城市像极了长满眼睛的巨兽。那些眼睛是丰巢区的千家万户透出的灯光，每只眼睛的背后，都在发生着一些庸俗的故事。

每个人都是这巨兽身体里的细胞。无用的细胞被淘汰，合格的细胞则被过度使用，直到磨损老化变得无用。于是，它们被淘汰，而这只巨兽又去寻觅新鲜的血液。

2168年的一整个夏天，楠觉得这座城市变得可爱起来。原因是某种气息。他花了很长时间辨别出那是一种混合了卡布基诺咖啡，丁香花和女子体香的气息。这香气令他着迷。每次到来之际，他就像是一条正在觅食的狼，将那气息收罗进鼻腔，由呼吸道进入肺部，再由血管流向全身。

他很快弄清了那香气来自前排左起第二个座位上的姑娘。于是他开始注意她。那时他正坐在新兵训练营的教室里。新兵考核结束之后的轻松感，以及对军旅生活的期盼，令他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仿佛全世界的美好都在张开怀抱等待着他，只需轻轻一跳，就能跳进幸福的海洋。

课间休息时，他在咖啡机旁遇见了她。

他紧张，犹豫着。他看见她弯下腰，取出卡布基诺咖啡，腰部柔软的线条，胯部微妙的弧线，他看入了迷。

当她转过身来的时候，楠正站在她面前。她吓了一跳。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嘴唇发白，声音干涩。

看见他那副紧张的样子，她强忍住大笑的欲望。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

“我可以教你一个更好的搭讪方式。”

“我，我只是觉得你很面熟。”他不知所措，手不知该放在哪里。

她歪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半晌，“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道。

“我叫楠，你呢？”

“我叫雪。”

他刚要说话，雪说：“该上课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向教室走。我们？楠回味着这个说法。

雪喜欢联盟城这座城市。那些宽阔的街道，庞大的建筑物，街道上行色匆匆的时尚男女，以及夜晚降临时，灯红酒绿深处释放出的那种暧昧的气息。这一切都令她着迷，令她有一种身处世界中心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