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早读（1 / 2）

终于，又熬到了周一，可以一大早就离开家去上学了。

常存走在路上，忽然觉得一阵轻松。她看着车道上来往的坚硬的汽车，故意骑成s型路线的炫耀的自行车，人行道上单调地行走着的路人，背着书包叽叽喳喳说不停歇的小学生。

真好，这里没有人认识她，没有人看她，没有人在意她。她成了路人中间可有可无的一个，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快乐的时光转瞬即逝。当她走到校门口时，看见笨重的大水泥圆柱和笨拙的电动伸缩门，往日的痛苦回忆又鲜活地冒出来，刺激她的心。

被暴力地毒打，被众人瞪大眼睛看着，尊严的践踏，吴老师的斥责……

是的，这校门正在发出一声雷鸣的声响，提醒着她，她的性格多么不讨喜，在学校集体里多么不合群，做人做事的方式多么的失败。

“不像个女生！”

“喜欢出风头。”

“喜欢充好汉。”

她用尽了全部生命的力量走进这校门。她的双腿颤巍巍向前迈进，那是用尽垂死挣扎的力气在走路。一进了这校门，她就觉得走进了一片黑暗里面，似乎是无底深渊之下的空虚，又似乎是创世之前宇宙的混沌。

一片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身体只是凭着惯性挪到教室里。

她机械地走到座位坐下。拿出语文书。不小心瞥见黑板上写着“朗读并背诵《陋室铭》”，便翻到《陋室铭》读起来。嘴唇微微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两只无神的眼睛就像用木头雕刻的一样。她的思想停止了，情感死亡了，所有动作都像原始低等生物的本能的应激反应。陈刚的座位是空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呢？班上的同学不怎么注意到她，即便有几个偶然触碰到的目光也是比以往更加柔和的，那又怎样？反正她已经打算硬着心肠，对一切都不在乎了。

教室里持续不断地响着混杂的读书声。声音震耳欲聋，散发着青春的蓬勃朝气。就连成绩较差的学生，此时也扯开了嗓子大声朗读，借此来发泄青春期无处释放的旺盛的精力。

过了一会儿，有同学拿着语文书到小组长那里去背诵课文了。他把课文正对给小组长看，眼睛看着书脊，专注且努力地搜索脑汁，大声吃力地背诵结结巴巴的句子，却以失败告终。他这次尝试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其他同学也蠢蠢欲动，更加卖力地背书，想要早点在小组长跟前大展身手。

常存看见了，深处受了某种神秘的刺激，不由得也产生一种紧张感。她想到语文课上，老师要全班会背诵的举手，那时候她立刻就会被划分到那个没举手的阵营里；或者老师要求全班齐声背诵，如果口型对不上岂能逃过老师扫视全班的犀利眼光呢；或者老师会组织一场默写，如果写错了不知会罚抄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