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医院（1 / 3）

“峰哥……”大壮的面孔在我眼前瞬间清晰起来，我确认自己确确实实听到了他的呼唤。那呼唤声似乎是从遥远的世界尽头被闪电侠刹那间摆到了我的耳畔一样，具有无可置疑的现实意味。

“我，我没事。”我故作轻松地拍拍大壮的胳膊说。“就是刚才忽然感到有点头晕，可能有点低血糖吧。现在没事了。”

“哦，真没事呀峰哥。刚才看你跟丢了魂儿似的，吓死我了，真怕你也像双双那样突然就晕倒了。”大壮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眼珠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继续观察。

看得出，大壮对我的担心是发自内心的，我不由感激地冲他微微一笑，说：“放心吧，真的没事了。”紧接着我又赶紧假装毫不知情地故意问了一句：“你说双双晕倒了？怎么回事？”

“不知道呀！一点征兆都没有！我和小哥也是听到蒋欣的尖叫声后才赶过去的，到那儿后发现她已经晕倒了。看样子不像是工作太累给累倒的，倒像是有什么急症突然发作了。”大壮边说边双手比划着。

“走，再过去看看。”说着我站起身，和大壮一起走到双双的工位前。

不出所料，双双的症状与前几次毫无二致。脸色苍白的蒋欣此时正双手捂嘴跪坐在双双的身旁。蹲在另一侧的小哥则刚刚抽回放在双双额头上的手。

“不是普通的高烧，摸起来至少得有四十多度！”看到我和大壮过来小哥抬起头对我俩说。

我和大壮对视了一眼，均显出十分担忧的神色。

一切都跟前三次一样。除去我个人的一点点差异外，到目前为止，事情的发展都还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接下来是一番讨论和计划，基本也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小哥简单讲了下午发生在曙光二小的学生晕倒事件和与妻子联系不上的事情。表示要先送双双去医院，然后再去学校寻找他妻子。我则抢先提出最好让大壮陪小哥一起去学校，万一有什么事多个人也有个照应。至于双双这边我可以跟蒋欣留在医院进行照料。我刚才一直头晕，正好也可以借机到医院检查一下。其实所谓头晕云云不过是我的借口而已，迫使大壮按照我的计划与我互换位置才是我的真实目的。就在刚才我顺口应对大壮的提问时这一说辞便瞬间设计好了，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果然，大壮虽不情愿，但苦于没有反驳的理由，只能点头说声“好吧”勉强答应下来。可目光却始终徘徊在蒋欣身上不肯离开。我心里暗自好笑，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痕迹。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同头两次如出一辙。我们把双双弄到小哥车上，小哥开车把我们送到医院，大家一起动手把还在抽搐的双双抬上了护士推来的移动病床。所有事情完美再现，并未出现任何偏差。

唯一一点不同就是大壮在临走时还絮絮叨叨地不停嘱咐我和蒋欣要注意安全、保持联系什么什么的，磨叽着不舍得离开。最后还是在蒋欣的催促下这才依依不舍地上了车。当小哥的汽车尾灯消失在医院拐角处后，我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

轨道已经切换，接下来的线索就得由我自己寻找了！我对自己说。

初秋的晚风吹在身上多少有了些许凉意，让只穿着一件牛仔衬衫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放下卷起的袖管，系上袖口的纽扣，抬头仰望夜空。几片薄云缓缓飘过，一弯冷月悬挂天际。或许是城市里灯光太亮的原因，原本墨蓝的天空此刻看起来泛着灰白，一如行将就木之人病态的脸色。几颗星若隐若现地眨巴着眼睛，似乎在向地面之人即将面对的命运表示同情。一只夜鸟发出报丧般的鸣叫，不知从何处“扑棱棱”飞向了更远的哪里。

眼前的住院大楼外人声嘈杂，恰如白昼。我仔细观察熙来攘往的人群，其实真正的病患并非之前预计的那么多，更多的则是带孩子前来看病的家长，这其中不乏还有许多上了年纪的老人。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想来应该也在情理之中。原因说穿了很简单，因为此次发病的人群主要集中在青少年身上，而这之中的绝大多数都晕倒在了学校里甚至幼儿园里。出于防疫的考虑，除了最初那一小部分孩子被家长接走之外更多的应该都被集中隔离在了学校。这一点从把守在各个学校门口的警察和霏霏在电话里提到的情形也可得到证实。所以此时因昏迷前来医院治疗的病人数量才会低于我之前的想象。否则双双此时根本不可能还有移动病床给她使用，也无需再将她送到住院大楼了。因为那里早就该人满为患，毫无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但即便如此，眼下这所医院已经收治的病人数量怕是也已极其庞大，甚至可能很快便会趋于饱和了。我思忖着即将面对的变异大军的规模，不免泛起一丝绝望。就算接下来我也像头两轮里的大壮那样带着蒋欣和苗丽（前提是果真能碰到的话成功地找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可是之后如果没有外力帮助的话恐怕也很难再从这栋大楼里出来了。

那么这个外力会是谁呢？如今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警察和军队了。政府肯定早就知道了什么但还未曾对大众公布。但从派往学校、医院这些场所的警察和已经出现在城市多处的军队来看，我们的政府还是做了一些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的。而且在第一轮中，我就从路口那位年轻帅气的防暴警口中得知了这种准备并非只限于我们这一城一地，而是全国上下都正处在全面的部署调动之中。只是如此大规模的行动牵扯到的细节太多，必然要经过周密地计划和充分地协调。说到底，便是需要时间。

国家需要时间，警察需要时间，军人需要时间，此刻的我更加需要时间。

我对自家的警察和军队自然是充满了信心的。我相信只要给他们充分的时间，他们就一定可以挽回危局，救出那些即将被困在一个一个封闭空间中的人，帮助我们度过难关。摆在眼前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尽快与苗丽碰头。只有找到她，我才能安心地带着她和蒋欣找地方躲避危险。否则的话，这一轮的尝试就又将无功而返。至于小哥的安危，此刻我也爱莫能助。我们只好自求多福，各自珍重吧。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找到苗丽并保护好她。除此之外，一切只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