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上(2 / 2)
在路上,有的人会走的很久,虽然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精彩之处,但他们走的坦然,走的安详。路上有许多这样的人,我母亲就是。她活到九十一周岁,没什么大病,小痛是不断的。这个岁数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程,还能没点小痛?本以为她会陪我走很久,却不料,新冠夺走了她的命,阻断了我与她在这条路上同行时的最后陪伴。最后在死亡原因一栏里不能写因新冠去世,而只能写心衰。如果不感染新冠,何以会心衰?即使她以后会心衰,但也不是现在。
我无处说理,只能草草的料理了她的后事。为什么草草料理?因为死亡的人太多,丧葬服务强行规定不让开追悼会,火化前只允许家属见面五分钟,连一份告别的悼词都不被允许,此生就这样,算是与我母亲别过。
我在这条路上经历了太多的荒唐,母亲去世只是诸多荒唐中的一个事件。但这个事件深深刺痛了我。其实,在我们所走的这条路上,普通民众生命的价值是一文不值的。虽然她一路上走的足够漫长,但并非因为路上有多幸福,而是因为家族的基因使然,如果没有这次新冠爆发性传染,她还会久久的与我在一起。
现在,这一路上已经没有了我的长辈,在路上陪伴我的是他们的灵魂,我只会在梦中时常与他们相遇。也好,在路上,不想走了就不走了,因为已经没有了牵挂。走的差不多了,该让道就让道。都想一直走下去,用一个散文作家章某和的话,那满世界不都成了老妖怪了。
说是这么说,这路上确实有许多人是不肯让路,所以走着走着,看见的是前方黑压压的人头,如鲁迅《社戏》中说的,摇着白蓬大船,快到赵庄戏台时,前方黑压压的满是乌蓬船已经占了位了。
原来想象中的路上的美好,随着自己渐渐老去,也渐渐地失去了原来的期盼,那一份激情随着腿脚的衰弱也在渐渐地消弭。
路上的气象是千变万化的,有晴空万里,也有乌云密布,有雨后彩虹,也有电闪雷鸣。人们如我一样不明白,总以为所有的路总是会通往美好,所以总是对在路上的一切充满希望。我们并不知道,有的路上崎岖坎坷,有的路上风云多变;有的路通向光明,有的路只通向黑暗。只要死亡尚未来临,我们总怀着侥幸。哪里回去思考,所有的路,他的终点就是死亡。等死亡降临时,如鲁迅说的那样,最后撂下一句混账话:这都是命。
有没有人走在通往永生的路上?当然有。许多优秀的思想家和一切为人类倾其一生并做出杰出成就推动了人类文明发展的伟大人物,他们的思想,他们的成就,他们为人类做出的贡献,将会永生。我们在路上时常会与他们的精神相遇,与他们的灵魂相伴。
当然还有一种人,他们以魔鬼的面目出现在路上,罪恶让他们被钉在了耻辱柱上,这不是永生,是让人类记忆并深恶痛绝。
我在路上,走的也已经很久,看看身后我的晚辈我的孩子们,他们跟着我,是不是已然下定决心要随着我走下去,还是他们正在谋划着另寻他途?我虽然不知道,但我是希望他们另辟蹊径寻找一条更好的路,走在一条没有焦虑,没有痛苦和不安的路上,幸福与之相伴。
看看前方那些将死之躯,是他们引导我走上这条路,我已经别无选择,我进退维谷。
我只能理智的,也给自己撂下一句混账话:既然已经在路上,就好好走,能走多久,能不能走通,通往何处,听天有命。
路漫漫知修远
人匆匆忌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