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深渊之眼（1 / 2）

双手双脚被锁链捆绑，胸腹与后腰上全是缝合后尚未愈合的刀口，江小寻被浸泡在半透明的浓稠液体中，周围飘浮着二十四颗紫红色芋根江蓠。

这是他们暗地里花了足足两年时间专门为她打造的手术舱——一座融合了上古法术与现代科技的精密牢笼。

短短数月时间，所谓的研究人员们把她的五脏六腑几乎全换了一遍，令她大部分时间处于昏迷之中。如章鱼触手般伸展开的芋根江蓠枝蔓轻抚在各处裸露的皮肤上，用以维持她的生命。

她知道，她就快要死了。但她的死却并不能如他们所愿，为他们带去生的希望。她将死得毫无意义。数月以来，但凡清醒，她都在思考这些人为何如此疯狂？

被囚之前，她曾调查到少量关于这个研究所的秘密，知道这里长期进行人体实验。但她不知道，这里的真实状况比地狱更惨烈。在她的这个独立手术舱之外，到处是哭泣、哀嚎与呻吟……有人在被剖腹，有人在被肢解，有人在痛苦挣扎，有人一脸木然地接受着特殊药剂注射……俨然数十年前731部队灭绝人性的秘密实验室场景。

黎昱东说，他们有意把她作为“研究对象”，让她尽早离开。她没有听他的。黎旭然双眼有疾，白茜阿姨死前拜托过她永远照顾他，她怎么能独自离开呢？她选择了开诚布公。她天真地以为，他们是她的亲人，不要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要她明确表示了不同意，他们就会放弃。

然而她错了。错得离谱。是她的轻信害了自己。同时，恐怕也是黎昱东遭遇追杀的真正原因。想到黎昱东，江小寻有些失神。他怎么样了？是真的飞机失事，还是已经逃出生天？

小时候，她总是和黎旭然一起欺负他，孤立他。她曾无数次看到他独自离开的背影，也无数次看到不一样的他。这个黎华天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这个被黎老爷子寄予厚望又痛心无奈的唯一的亲孙子；这个十五岁才被接回黎家，没有教养、目中无人的纨绔子；这个黎旭然最憎恶和不屑的大哥……什么时候，竟成了她心中唯一放不下的人？

当她见到重伤垂死的他在血泊中对她微笑，她的内心竟是那样慌张和沉重。她告诉自己，他曾不计前嫌无数次帮助她，无论黎旭然把他当亲人还是敌人，她相信他的正直，她把他当大哥，所以不能让他死。

他说，他会想办法金蝉脱壳。他让她尽早藏起来，等他。只是，在得知送他去海外继续治疗的直升机坠毁时，她还是慌了。

……

“说吧，既然大哥的尸体没有找到，为什么要办葬礼？既然在办葬礼，为什么又要谈我们结婚的事？”

从小到大，江小寻从未如此自欺欺人。虽然她很担心，黎昱东是真的飞机失事。虽然白茜曾说，在她22岁之前，必须嫁给黎旭然，否则他们俩人皆有性命之忧。但她知道，她们约她前来的真正目的，其实是要她去死。从她进入房间后随即紧闭的门窗，便可见端倪。

白菱说，江小寻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她今年已经22岁，错过这个“机会”，他们这些大江后裔，都将没有希望。

“小寻呀，这么多年了，我对你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要不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受苦呢？你说是不是？”

白菱说话的语气比江小寻的更加低柔轻缓。只可惜，如今的江小寻已能精准解析她这门绵里藏针的语言艺术。

白菱这句话的真实内容，其实是说江小寻多年来深受她的恩惠，却不识好歹。

“研究所里的实验是血腥了一点，但小寻你从小是个懂事的孩子，事关你黎爸爸、旭然哥哥，以及我们所有人能不能继续活命，你怎么忍心了解都不了解一下就直接拒绝呢？”

白菱喋喋的“劝慰”让江小寻想到一个词——白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