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忆(1 / 3)
樕月走在连绵起伏的群山之间,仿佛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平坦的草地只低低矮矮地生着一些灌木,三三两两的落在地上。在这里最多的就是山了吧,山脚低低矮矮的村落,是我生活自小生活的玉溪村。可供栽种粮食的土地很少,这里生活的人们过得并不算富裕。
远处山下玉溪村像蚂蚁那么渺小,若非视力超群,恐怕是看不见。
玉溪村中,谢元如往常一样一早就起来,打算整理今日的活计。
忙活了一阵,越来越烦闷。于是干脆收拾了一下,上了山。今晨并没有起雾,只是山路上时不时就刮下一阵冷风,俨然要入冬的节奏了。
山路并不算难走,谢元爬了一会儿身体就暖和了,脸却被风打得泛着凉。谢元面无表情的走在山路上,心里是苦涩的。谢元思来想去,还是想把女儿埋了。
村里人总是认为未长成的孩子是不宜埋葬,此刻谢元却什么都不想管,觉得让女儿入土了,当爹的心里才会心安;如果真是让豺狼虎豹吃了,那才是真的让人难受。
爬了一上午,谢元朝着记忆中的位置忍住心痛走近。竟然不见了,谢元心中一惊。
此地除了曾经包着孩子的那床被子,竟是什么痕迹也没有了。谢元又寻遍了周围的山头,最终又回到了远处。“想来真是被野兽拖去吃了吧…“
想到此处,谢元原本木然的神色突然就绷不住了,滚烫的眼泪打在凉凉的脸皮上。
“这是我无论如何也要养大的女儿呀!”
也许只有这处无人的地方,他不再需要伪装,不需要撑起自己一家之主的形象,可以尽情释放自己的情绪。
三十几岁的男人,高大的一家之主,此刻竟坐在地上,哭得却像个孩子,令人心疼。
刚见到月儿时,比一个完整的玉米大不了多少,粉粉的像一个刚出生的小耗子。眼睛一眨一眨的,躺在一片小水滩里不哭也不闹。小心翼翼地讲她抱起,捂在怀里,冰凉凉的却又有些温暖。
早年谢元是个读书人,家里还算富裕,一心考取功名,取了个秀才,算是很好的开始。后来因为他的父亲好赌,一夕之间突然就败光了家底;之后家里只剩下几口薄田,而那时他的妻子又生下一个女儿,本就变得贫穷的家中又多了一张嗷嗷待哺的嘴。
谢元的母亲是个强势的人,眼见生的是一个女儿,也为了死死的拿捏儿媳,显示自己说一不二的地位。孩子刚生下儿媳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她便强势将孩子抱走,一直走到村东头的溪水时,将孩子溺入溪水,顺流而下。
后来樕月的母亲找来的及时,孩子才没被淹死。不过这些谢元并不知情,也并不知道自己带回家到的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虽然新生的婴儿很像,但仔细分辨还是认得出来。可惜谢元和妻子在此之前没有见过孩子,谢元的母亲唯一见过的人,在被自己儿子忤逆意愿后,或许是心虚,或许是恼怒,从不肯多看樕月一眼,自此大家似乎都没有发现抱错了孩子。
樕月茫然走在山路上。
下山的路走了许久,天色暗淡如墨。
樕月望着山脚下低矮的房屋,隐约看见种在家中屋檐旁的那棵山桐子树;透着的一些星星点点的红色,似乎是它成熟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