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寒号鸟之二(1 / 3)
周一的时候发了上周三考试的卷子,我和指南翁有争议的那道题是c不是d。我得意扬扬地指着那个问题问瞿清鹤:“这题为什么选c啊?”
我是故意问给指南翁听的。指南翁对我的行为与想法洞若观火,但他选择充耳不闻,故意装作在看窗外的风景,看都不看我一眼。他越是这样,我越要说给他听,我从中获得的快乐也越多。
瞿清鹤很奇怪地看着我:“你不是会吗?”
我故意大声说:“我忘了当时怎么做的了。”
她微微一笑,回头拿来了自己的卷子,用笔轻轻画着,对我说:“这题特别简单的,选d的肯定是没仔细看,没看见隐藏条件……”
我听的开心,同时有意摊开卷子让指南翁也看个仔细。指南翁装作没看见,脸死活不转向这边。他越是这样我越有报复的快感。
老师讲评到这道题的时候,叫全班选d的举起手来。大约半个班的同学举起了手,老师不无痛心疾首地说:“同学们啊,这题怎么能选d呢……”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数学老师身高不足一米六,往讲台上一站却自带一种威严,像大楼门口的石狮子。听到我的笑声,她停止讲课,面色铁青地看向我:“奕琦,你笑什么?”
我赶紧止住笑容,摇摇头,收敛了一点。我注意到同样变成铁青色的还有指南翁的脸。我心中的乐开了花。
不过如此肆无忌惮地拿他取乐并不是没有代价的,这件事让我知道了得罪一个老头、特别是一个小心眼的老头有多可怕。指南翁整整一周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好说歹说都没用。即使我威胁他再不理我我就把书给撕了,他也依然不理会我。指南翁大概也知道我不会真下手,反而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让我骑虎难下。
我确实不可能把它真的撕了,但这样一周不和我说话让我感觉很不自在。那周我看见了许多妖怪,但指南翁一个也不和我说,问他也不吱声,所以我无法得知我看到的都是些什么。
周末回到家,黄雨潇和大黄照例热情地向我扑过来。虽然回家的路上我就感觉黄雨潇会在门口给我一个很热情的拥抱,但真正感受到的时候我依然有点受宠若惊。我还没有习惯有人等着我回家的感觉,毕竟那么多年回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家中唯一会想的还是一台本世纪初的自鸣钟。
我们拥抱的时候指南翁一声不吭地绕过我们飘到了房间里,但在路过的时候故意发出很大的动静来表示自己的存在。黄雨潇注意到了他的异常,附在我耳边悄悄问:“老头子怎么了?”
她的声音已经很低了,但指南翁还是听见了。他在房间里用很大的声音回答她:“我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从没这么好过!”
“从来没有!”他又加了一句,然后被自己呛得咳嗽起来。
黄雨潇觉得指南翁这个样子很有趣,带着笑意问我:“到底怎么了?”
我一边进门一边说:“没什么,他不就这样吗?”
我说这句话有些欠考虑了。我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一句陈述句,但听起来挺刻薄的。我顺手关门,结果风吹上门的时候发出的巨响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门上台北故宫博物院买的玉白菜形的风铃纪念品叮当地响个不停。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意,但还是吓到了黄雨潇也气到了指南翁。我不想道歉,干脆什么都不说。
“有本事冲我来!”指南翁说,“你拿门撒什么气?”
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算了你摔门吧,反正不是我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