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冬雷(1 / 6)
民间有俗语:“冬雷震动,万物不成,虫不藏,常兵起。”
十月廿九这一日正值小雪,轰隆震响,阴雨成行。
这阵雷来得突然,雨也下得令人猝不及防,街上行人步履匆匆,货郎小贩们顶风冒雨地收摊。街边杂货铺子门前,有上了年纪的老者抽着旱烟坐在屋檐下,黢黑粗糙的脸上布满皱纹,他狠狠吸了一口烟,喃喃道:“秋后打雷,遍地是贼……冬雷不藏,兵起国伤……这日子,难过哟。”
妇人忙着收衣裳,男人端着粟米粥大口吃喝,垂髫稚子绕柱嬉闹,谁也没留心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在说什么。
“劳驾,拿包针线。”
一位年轻男客站在门外,风雨突然大作,使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男人手里的粥还剩下半碗,妇人将手里的衣裳胡乱往柜台上一放,弯腰从底下取了针线包出来,就着一线将昏未暗的天光,忍不住多看了客人两眼。
素白伞面压得很低,她只能依稀看见小半张清瘦苍白的脸。
男人少有会做针线活儿的,何况他如此年轻,瞧着也不似娶了亲。
这些念头只在妇人心间盘旋了片刻,她见客人站在门外不进来,便主动上前将针线包递出去,接过对方给的铜钱,目光不经意落在了那截露出来的手腕上,发现袖口像是被什么利器割裂了,可没等她细看,那只手便收了回去。
一如来时那样,客人悄无声息地走了。
看来是要补衣裳吧。妇人心里想着,这才发现门口的老者已许久不作声了,一双浑浊的眼睛瞪得很大,直勾勾地望着客人远去的方向,手里粗制劣造的旱烟杆子几乎要被他捏断。
男人喝完了粥,坐在板凳上逗儿子,妇人只好走出门去,弯腰在老者耳畔道:“爹,雨落大了,该坐进来咯!”
“血……”
干裂的嘴唇颤抖了好几下,老者从牙缝间挤出一个字。
妇人一愣,只见老者将烟杆抵在了左手小臂上,神色惶恐地道:“他手上这里,有血!我瞧见了,这么长!血滴在——”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望着门前被雨水冲刷干净的青石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针线除了缝补衣裳,还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