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毒手(2 / 5)
她身患血虚绝症的事素来不为外人所知,有殷无济开的药暗中支撑,哪怕进了皇宫被太医请脉问诊,也只当她是先天不足,有着女儿家常见的亏损毛病。待到八月毒发,气血两虚和脏腑衰竭的情况再也掩饰不住,可情况又与寻常不同,太医将这些症状都归结于毒性所害,不会想到她在数年前就已身患重病。
江烟萝是唯一看出了端倪的人。
果不其然,江烟萝又问道:“郡主此前可有吃过什么药?请的哪位大夫?”
殷令仪苦笑道:“我自小病弱,吃过的药比饭食多,请过的大夫更是不知凡几。”
江烟萝不肯罢休,追问道:“这两三年内,郡主常犯何疾?用过何药?”
殷令仪咳嗽了几声,道:“一经劳心劳力,必要犯起老毛病来,症见难眠多梦、盗汗乏力和发热出血。王府良医几经斟酌,为我开了常用药方,这两年来久吃不断,入京后也请太医掌眼过,未有不当之处——取方子来。”
她抬手一指,医女忙去到妆奁前,从夹层里取出一张药方。江烟萝仔细看去,结合殷令仪所说的症状,这药方虽有些剑走偏锋,但用药用量无不恰到好处,着实不可多得,难怪宫中太医也准许沿用此方。
江烟萝不常留京,却也知道宫里的规矩,殷令仪这张药方少说经过了三位太医的审阅,日常配药、熬药由专人负责,一点一滴都有案可查,想来在出事之后,相关人员和记录都被听雨阁带走查验,可他们至今没找着头绪,说明其中并无可疑之处。
此事果真棘手。
殷令仪精神极差,说过这些已是疲倦了,江烟萝最擅察言观色,于是主动告退,待出了殿门,候在外面的两位太医立刻迎了上来,向她问起情况。
江烟萝心知他们真正在乎的是身家性命,顺势套了不少话出来,可惜有用的线索只是寥寥,她很快厌烦了这些人,寻个由头便离开了。
作为萧太后最倚重的尖刀利爪,听雨阁在皇宫大内也设有值房,人员并不固定,但半数都出身惊风楼,其职责权能不言而喻。江烟萝身为浮云楼之主,又握持萧正则的令牌和手谕,在宫内通行无阻,身为听雨阁副楼主的陈朔知她行踪,更是早早在值房等候,一见她到来,忙不迭起身行礼。
江烟萝开门见山地道:“将清和郡主这一年的日行册取给本座。”
所谓日行册,与帝王起居注类似,是大靖内宫用以记录后妃及皇嗣日常生活的册子,原本只是沿袭规矩,在永安七年过后,负责记录日行册的舍人也换成了听雨阁的天干密探,这些耳目将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记载下来,成为萧太后掌控内宫的一大依凭。
身为平南王之女,自殷令仪入宫起,这里就为她专开了一本册子,大到出入往来,小到寝食怡乐,无不记录清晰。江烟萝坐下不过一会儿,陈朔已亲自取来册子双手奉上,她抿了一口茶水,从第一页开始翻看起来。
这本日行册是线装订成,厚约寸许,每一页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若是逐字逐句地看完,少说也得废上一两日工夫,而江烟萝一目十行,心中又有猜测,不过个把时辰已将册子览过一遍。
诚如情报所书,殷令仪这一年来的表现堪称安分守己——在八月毒发之前,她一直住在慈宁宫偏殿,几乎在萧太后眼皮底下过日子,身边除了四个从平南王府带来的护卫,再无一个自己人,而那四个护卫已被打散进禁宫侍卫里,彼此之间已有数月不能相聚,随时随地都有人盯着。
毒发后,萧太后为掩人耳目,假称是自己病重,而殷令仪悄然搬出了慈宁宫偏殿,被安置在侧近的三宝堂。这里是萧太后平素抄经小憩的静室,外人不得擅入半步,待殷令仪在此下榻后,里里外外的人都被换了一遍,她更是没有机会做手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