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魔音(2 / 2)
不由得心中欣慰,双眼微闭,仿佛东方一鹤这消魂蚀骨,步步逼进的魔音,不过是扰人心神的嘈音而已。有道是城池失火,殃及池鱼,叶枫很不幸的就成了那条倒霉的鱼。他们相互降低声调的时候,叶枫恰好拿掉了塞在耳中的布团。忽然间心中荡漾,一阵无法描述的温柔自深处直涌上来,顷刻弥漫了全身,原本伟岸挺拔的松树,奇形怪状的山石,天上不太刺眼的日头,此刻看来居然幻化成温馨至极的画面。
圆月当空,长满各种鲜花的中间,摆放着一张铺着柔软垫子的长椅,倘若有对男女在这里,岂非妙不可言?叶枫猛然回头,就看到了立在树下的一个女人,她的脸怎么回事?怎么一会儿是清纯可爱的余冰影,一会儿是成熟妩媚的阿绣,不管她是余冰影还是阿绣,反正这两个女人,都是他此生无法忘怀的人。
她的左侧立着一个男人,他的脸也是变幻不定,时而是捉摸不定,精于算计的余观涛,时而是自大成狂,阴险凶残的缪宗棠。不管他是余观涛还是缪宗棠,都是让他感到极不舒服的人。他心中的温柔越来越浓,忽然有个异想天开的念头:“今天纵然天王老子在场,我也要与她花前月下,述说衷肠。”大步走了过去,握住她的手,大声说道:“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语气干脆坚决,好像天崩地陷,世界毁灭也休想他改变主意。
女人和男人同时惊叫起来:“你要做甚么?快放开我(她!”原来叶枫被东方一鹤的魔音所迷惑,情不自禁将小孩子新郎新娘当成了他喜欢,以及他憎恨的人。叶枫怒道:“我早受够你了,是你一直在作怪。”将手一挥,新郎摔倒在地,幸好叶枫神智不清,没使多少气力,只是摔得头昏脑胀,尚未造成较大的伤害。
新娘失声惊叫,步步后退,道:“你……你……别过来……”叶枫冲了过来,握着新娘的手,一拉一扯,新娘身不由已,倒入他的怀里,见得叶枫双眼发红,额角青筋凸起,心中害怕,忍不住哭了出声。叶枫道:“我都豁出去了,你为什么要退缩呢?”脖子伸长,便要来吻她。
新娘拼命晃动脑袋,尽量不让他得逞,想拳打脚踢叶枫,可是被他抱得紧紧,哪腾得出来手脚?道:“你……你……是不是疯了?”新郎爬了起来,想过来帮她,又见叶枫凶恶狰狞,躲到一棵大树后面,道:“他想亲你啊。”叶枫粗重气息喷在她脸上,两鬓秀发摇摆不定,急道:“我……该……该怎么办啊?”
新郎道:“我妈妈对我说过,倘若女人被男人亲到,就会肚子大起来……”新娘道:“我妈妈也对我说过,小孩子都是从妈妈的胳肢窝里钻出来的……”新郎点着头说道:“对啊对啊,我娘说我当时不知做甚么,格外磨磨蹭蹭,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钻了出来。”
新娘脸色苍白,道:“胳肢窝里又没有窟窿,小孩子硬生生挤出来,岂非痛得要命?啊唷……啊唷……我的妈呀!”说话之间,被叶枫在脸颊上亲了好几下。新郎眼睛发直,屈着指头叫道:“一二三四五,他亲了你五下,你要给他生五个孩子……哈哈。”说到此处,猛地想到一件极其要紧之事,拍着大腿叫道:“我爹娘卖了家中唯一的大黄牛,要我娶你,是要你给我家传种接代,想不到你给别的男人生孩子,你是大骗子。呜呜。”哭了起来。
新娘羞愧难当,张口咬破叶枫凑过来的嘴唇,哭道:“我……我不是大骗子,我会把彩礼……嫁妆……退还给你……家……生下来的小孩……我自己来……养……”叶枫一痛之下,“啊”一声大叫,登时清醒过来,吃惊地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新娘子,奇道:“你怎么在我的怀里?我的嘴唇怎么流血了?”新娘腾出右手,一巴掌掴在他的脸上,怒道:“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我给你生小孩?”
叶枫如遭五雷轰顶,跳了起来,急道:“你给我生小孩?有没有搞错啊?”新娘更怒,尖声叫道:“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你还敢不承认?”她忽然口气缓了下来,双颊浮上红晕,道:“碰上你这个无赖,我只好认命了,谁教我们做女人的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呢?”一边说话一边偷偷看着叶枫,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叶枫一阵茫然,道:“哪来的锅,哪来的米?又怎么做成了熟饭?”
新郎从大树后面伸出半个脑袋,道:“你和她就在这里,煮了一锅香喷喷的白米饭。”叶枫吓了一跳,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裤腰带,绝无有解开过的迹象,道:“怎么可能呢?”新娘双脚踩得地上的石头咯咯响,抿着嘴唇,低声说道:“你很快就有五个孩子了。”轻轻抚摸着肚子,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叶枫神色尴尬,意欲解释几句,岂知此时传入耳中的声音变得轻佻放荡,宛若是男女情到深处的叹息。叶枫心中怦怦而跳,只觉血脉贲张,全身烫得极是厉害,刚清醒过来的头脑又混乱不堪。新郎惊道:“不好,他又要来亲你了!”新娘瞪了他一眼,怒道:“我们俩夫妻的事,与你何干?”
新郎道:“你一定要退还彩礼,嫁妆,莫说话不算数。”叶枫“啊”的一声大叫,将新娘扑倒在地。新娘惊骇交加,两只弱小的拳头在叶枫背上乱捶一通。叶枫似被烈火焚烧,嘶的一声,撕开自己的衣襟,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她。新娘道:“快放开我,快放开我!”新郎哈哈大笑,道:“原来他是在给你冶病。”
新娘怒道:“你才有病呢。”新郎道:“有几次我看见我父亲把我母亲抱得紧紧,我很是好奇,问我爹爹在做甚么,你猜我爹爹怎么回答的?”新娘忍不住问道:“他怎么说的?”新郎得意洋洋道:“我父亲说我母亲烧得厉害,需得出一身大汗,我一眼瞥去,我母亲双眼翻白,手脚乱蹬,嘴里发出古里古怪的声音,也不知开心还是难过……”
新娘沉吟道:“发烧是很难受的,为什么会发出快乐的声音呢?”新郎挠了挠头,想了一下,道:“药到病除,当然很快乐啦!”却听得嗤的一声响,新娘的左肩被叶枫撕下一块布片,露出肌肤。新娘花容失色,道:“不要,不要啊!”新郎道:“他是为你好啊!”新娘道:“甚么?”
新郎道:“每次我见到我父亲给我母亲治病,他们都是身上全无衣裳,大汗淋漓,你衣服包裹着身子,怎能出得了汗,病怎能好得了?”新娘满脸通红,道:“你胡说甚么啊!”双手乱舞乱抓,忽然指尖触及一块硬物,当即也不多想,抓在手中,砰的一声,敲在叶枫头上。
叶枫抱着脑袋,大叫一声,往后倒去。忽然间耳中没有了让他癫狂的魔音。新娘扶住叶枫,揉搓着他被石头敲到的地方,柔声道:“我知道你很想我,但是现在我肚子里有五个孩子,又怎能……那个呢?”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只有她和叶枫才能听见:“等我生出了孩子,你想怎样就怎样。”叶枫怔怔看着眼前长相奇丑的新娘子,不由得心中一凛:“我真的堕落到没追求,饥不择食的地步么?”
便在此时,听得山下的东方一鹤冷冷道:“自作聪明的废物、饭桶,好好的拿了布片做甚?”听他的口气,显然在指责叶枫。叶枫脸红了红,哑口无言。原来东方一鹤耳力极佳,山上传来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倘若再继续发声,恐怕叶枫小命难保。那五人本来难以招架,已经心浮气躁,亦要跳起来手舞足蹈,哪料到东方一鹤倏地停顿,登时松了口气,无不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