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桂花酿(上)(1 / 2)
胜利巷始终被笼罩在阴影之中,只有正午时分,光线才能透过重重的屋檐揭开巷子中阴暗的一角。
总有嘀嗒的水声在巷子中回响,本就幽静的巷子中,落入耳中显得更为清晰。
在夜深后,小时候刘辙路过这一段的途中,往往都是闭上眼睛冲过去,生怕从哪里爬出来个妖怪把他给抓走。
迎面有三人并肩走来,左侧的那位脸庞隐没在帽兜中,庞大的衣物在把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身形相较边上两人则是矮了一截。
中间一位翩翩公子,手心持着一把扇子,长发盘起在头顶佩上发冠,肌肤似雪,昏暗的胜利巷都因他的到来明亮了几分。脖上的喉结让刘辙暗暗直呼可惜,不由得让刘辙在内心里嘀咕,不知是从哪来的贵公子。
右侧巍然的体型在刘辙的印象中,只有县令能与之平分秋色,几乎一个人就把足够两人并肩通过的巷道占满,错开了身位跟在两人身后。
左手中的麻绳把掌心勒出一道深红,酒坛在半空中晃悠着不断把这个痕迹加深,刘辙皱着眉头瞥了一眼,孱弱的手臂酸胀不已,对于目前的身躯还是深感不适。
转身低着头刘辙就向一旁躲去,显然已经没有空余的间隙供三个人穿过,能进到胜利巷中的,少之又少,基本上全是外乡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抬出的一脚落地时,没有留意到地上青石砖的间隙,脚尖卡在缝中,脚掌落地就是骨折的下场,落地的一瞬间已经意识到,身体的反应却跟不上神经的协调。
整个身躯向前扑去,左侧的肩膀高高耸起,双手的物件也随之腾空而起,刘辙眼疾手快地双手抱住瓷罐,在地上翻了一个滚这才卸掉了力,右手中的膏药不可避免地脱手而出。
背部落地,怀中的桂花酿终归是安然无恙,刘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个食古不化的族叔,最好的就是这么一口佳酿,要是给砸烂了,不知道是不是又要给扫地出门。
仰躺在青石板上,入目之处尽是黑黢黢的屋檐,蓦地被一张磨盘大小的脸庞占据,硕大的眼眸中裹挟着肉眼可见的杀气,惊得刘辙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坐直身子后,原本迎面走来就相差不远的两行人此刻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而原本位于正中央的公子哥躲到了左侧,手中握着甩出的扇面上盖着一贴黑糊糊的粘稠物质,身上也有不下四块的污渍。
见状,刘辙的嘴角不免有些抽动,也不知道是李婆婆没有给膏药外捆严实,还是他刚刚一路上摇松了,半空中散落出来的膏药如同天女散花,霎时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弥漫了开来。
砂锅大的拳头取代了那张脸庞,迅速地占据了刘辙的视野,濒死的危机感如同寒流瞬间流淌过全身每一寸角落,他有预感,这一拳下去,自己的脑袋多半会跟砸碎的西瓜一样,瓜瓢满地。
甚至完全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刘辙不忍心闭上眼,落寞地等待死亡降临,死死地盯着即将砸在脸上的拳头。牙帮被咬得绷紧,腮帮不可抑制地颤动着,双眸中因充血而显得通红。
一只瘦弱的手掌挡在了拳头面前,螳臂当车,巨大的差异让刘辙的瞳孔骤然一缩。上面的骨骼和经络清晰可见,可以说,全然是一张皮包裹在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