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回 父为九州伯 我为五湖长(2 / 3)
僧人道:“何为至善?无求何来?”
陆英又答道:“上善若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因果净土皆是住色生心,佛言当无所住而生其心。是以无求。”
僧人起身回首望向陆英,笑道:“小友年纪轻轻,倒是颇熟佛经。若无所住而生其心,又何言善与不善?可知念由心起。
“世人愚顽,造孽深重,贫僧惟愿以净土佛国感召鲁钝,以三世三报劝化罪孽。所倡人有三世,业有三报之论不过为愚夫愚妇生起敬天畏罪之心。小友言语犀利,何必刁难出家之人……”
陆英再次施礼,谢罪道:“大师见谅,在下一时好胜心起,徒逞口舌之利,绝无诋毁大师的念头。大师当世高僧,发宏愿度化世人,晚辈陆英钦佩不已,谨受教。”
这僧人正是慧远,被道安大师寄望光大佛教,弘扬道统的高僧大德。只见他面目慈祥,回了一礼,笑道:“小友不必如此。观君识量气度必将成大器,有福泽于天下众生。问道修行何必管出家在家,又何分沙门处士?小友之因缘果报,终不限一人得道升仙,心怀天下,智出万民,则烦恼忧乐皆难由本心。虽明识大道,毕竟不能无求无欲,为人求更苦于为己而求。”
陆英闻言汗流浃背,自以为聪明无碍,却将世人瞧得小了。如慧远大师及天真道人等高士,所见所识又岂是自己所能比拟。
更不知山野林泉有多少世外隐逸,与世无争,勘破天道真理,难以私心揣度。
当下诚意静心,尽抛往日孤高,恭声道:“大师,小子无知,还请我师不弃愚钝,直言垂教。”
慧远口宣佛号,微笑颔首,为他开解至道,讲论妙法。听得陆英心花怒放,如醍醐灌顶。二人辨析微言,阐明玄理,不觉星移斗转,已至夤夜。
慧远与陆英欣逢知音,一个参透佛法,一个广记经义,竟丝毫不知疲倦。直到第二日天光大亮,才结伴下山。
陆英见慧远大师一心普度众生,誓造三界净土,知他早已不问世俗,更遑论江湖厮杀,密谍行刺之事。师父吩咐问得话,最终难以启齿。
下得山来,陆英辞别慧远,返回寻阳城,见李玄阳正打坐静修。他也不开口,只默默在旁守候。
良久,李玄阳道:“既然从慧远这里无所获,那我等今日就去江陵见桓刺史罢。”
他见陆英不主动说话,定是未曾问到什么信息,至于是慧远不知或不愿说,还是陆英不曾问都不重要了。
当天,师徒二人离了江州,往荆州而去。途经七八日,先乘马西行,到云梦泽后,才乘舟溯江水至江陵。
待来至刺史府时,获悉桓仲子已病重身故,如今府中其从子桓敬道主持丧仪。李玄阳、陆英代表太傅拜望桓敬道,转达关切之情。
这桓敬道本是大司马桓元子的幼子,最受其父怜爱。可惜桓元子病逝时,敬道尚年幼,因而遗命其弟桓仲子继掌兵权,南郡公爵位由幼子敬道承袭。
桓元子的长子心有不甘,阴谋夺权,被叔父桓仲子所杀。如今桓仲子为荆州刺史,都督江、荆二州军事,控扼长江上流,依然深为朝廷忌惮。
桓敬道官封义兴太守,却嫌职位低微,辞官回到荆襄封地,做一个富贵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