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良 知(1 / 2)
一个大型工件有两个残缺的部位需要进行修复。无疑是需要外雇人员来修复,这是一件很有难度的工作,本单位的人员根本就不用想这件事,没一个行的。请来的还是老主顾老蓝头,一头苍白的头发,一张尖酸刻薄的脸,脸上还有浅浅的麻子。带着工具和工作服,坐在技术室的沙发上同项工有一搭无一搭的谈着焊接的事情,无疑的是强调焊接的难度,结果一手也没动。以为他要走了,突然他麻利的换上工作服,启动电焊机以极大的电流焊了起来。听着哇哇的焊接的声音觉得怪怪的,好像是赌气囊塞的破坏性试验。焊了几根焊条,焊条头都烧成了红色。突然拉闸断电走人了。
第二天来后老蓝头吩咐老石用角磨机按着他的吩咐切割着,切了很深,切除了很大一块料下来。探伤实验一做,裂纹还很深,接着切割。老石切割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一点裂纹都没有,眼看就把工件切割透了才住手。老蓝头焊了很多遍,老石切割了很多遍。老石极为不满的陪着他干活,不时的用白眼仁看着他,看那样子憋着的一腔怨气随时就会爆发出来,就好想要一脚把他踹个跟头才解气一样。
终于修复完成。老石长出了一口气:“哎,好不容易干完了。真费事!”虽然用了两天多的时间,但工费却是不菲的。这种大型工件修复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甚至可以说是利润的九牛一毛。
那位像狼一样左顾右盼,一肚子花花肠子的邹兴不干了走人了。他的走引起了小沈极大的兴奋。小沈说:“可他妈走了,这个老家伙什么也不是,你看他焊的活那是什么呀?一肚子坏水,净他妈坏主意,可坑苦我了。”至于怎样坑苦了,小沈并没有说,看这样不是一次两次了,已经达到了耿耿于怀不吐不快的程度,一定是坑得不轻。而小沈又是一个对于电焊很生疏的人,工作上需要邹兴的指点。这样一来邹兴就有了祸害他的机会。真的和假的,有用的和没用的一起交给或传授给了小沈。小沈从中学到了一点东西,也不免多次上当。最可恶的就是告诉他有一件活是多么的容易焊接,多么的省事省时,说完他下班走了,结果小沈吭哧瘪肚的用了成倍的时间,到了半夜十二点钟也没有焊完这个工件。第二天邹兴来时忍不住地直乐。小沈这才知道上当。而邹兴竟然也用了很长的时间长才把这个工件焊完。时间一长小沈看到邹兴的焊工水平竟是那么的差,剩下的一点尊敬之心便荡然无存了。他的走使小沈高兴不已,差一点拍手大笑起来。
走了一个,补充进来一个。来了一个电焊工小李子。这是一个很清秀文静的小伙子,也就是三十岁左右的年龄。小伙子不多言不多语,而有着那么一股羞涩的腼腆,但却干着一手好电焊活。下了班人们都走了,闲暇无事的简欣看着小李子焊的轴肩,焊缝是那么的规矩,简直是一丝不乱。简欣看着就高兴,这样的活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是达不到的。正看着,经理从楼上下来,看见简欣饶有兴趣地看着工件走了过来:“简师傅,你看这活干得怎么样?”看着经理那笑眯眯的小眼睛就知道他早已十分满意。“这活焊的是真不错,真有些基本功。”“小李子在韩国干了两年多这种活。韩国的产品你知道要求多严啊?”“怪不得焊的这么好呢。”
从此以后小李子在经理的眼里很受到重用。并且让他参与其它重要工种的学习,这是在为多方面的培养人才而做努力。
小李子不管是平时还是工作时的着装都是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干完活也是打扫的非常彻底。
就是扑克打得实在是不好,为了凑局还是玩着。这个没有常玩或近似于痞的习惯的小伙子在这一群人里只能是听天由命,俗话说的坐车。运气好就赢点,运气不好就输点。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原本很规矩的年轻人。
来了一个自报是钳工的人叫钟宇。三十来岁,剃着光头,鼓鼓的肚子。看那样子都怀疑是否能弯下腰去干活。刚来时粗声大气,有一种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架势,好像是这堆臭打工的人里面除了我还能有谁,好像没有一个人是他瞧上眼的。第一次看见他使用角磨机,手脚是那麽的笨拙,而且切割的很不规矩,不禁又增加了疑问。但在后面的机械拆卸工作中活干的还可以。这么一看国营单位对于这样的新式工具配备的还是很欠缺的。老邵这个老谋深算或者说是老奸巨猾的人索性把主修的工作潜移默化的推到了他的身上。使钟宇觉得还是自己行,不免狂傲起来。
近些日子觉得钟宇有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好像有什么心事。一天小沈神秘的对简欣说:“简师傅,那天孟强搧了钟宇一个大嘴巴子。”简欣吃惊地问:“怎么回事?”“钟宇傻了吧唧的跟孟强得瑟,孟强那个怂脾气还能惯着他,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差点打了一个跟头。过后我跟孟强说他这个人有点傻了吧唧,缺心眼,你跟他一样干啥?孟强说:‘他傻?他一点都不傻,这样的人就是欠揍。’”
这是何苦,有多大的仇啊,我说这两天钟宇怎么这么蔫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又一起来了两个小伙子,长得都很瘦,年龄也就二十岁左右。但电焊活同样很好。两个小伙子闲着没事坐在技术室的沙发上看电视。简欣问道:“你们俩电焊活干几年了?”“五六年了。”简欣疑惑的看看他俩:“五六年了,今年你们俩也就二十来岁,那多大岁数开始干的呀?”“我是十七。”又指了一下身边的小伙子:“他比我还早干一年呢。他是我大姐的儿子。”一听简欣乐了:“你还是小舅舅呢?”“是。”“我说小李子怎么在你面前话这么少呢?”“平时他的话不少,来这儿不知怎么了?”“你们怎么到这来打工来了?”“这不是说有特种焊接吗?想学一门手艺。在大连我们俩也干过,一个月六千来块。光挣钱不行,多学点手艺是真的,以后不论到哪找活都容易。”
两个小伙子别看年纪小,眼光还真不浅,事情看得很长远。这种很好的想法在这里恐怕很难达到。因为这里没有一个人能教他俩。这里也花不起高昂的费用去顾个多种焊接的师傅。如果真有了这样的活就是雇个人打快拳,一把一利索。焊完了活拿钱走人。在雇来的师傅面前,在简短的时间里你能学到什么?他能教你吗?基本是做不到的。或者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像老蓝头那样的人,他要是能教你,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这种美好的许诺只不过是在纸上画了一张大饼,或编上一篇前面有一片梅林的故事。逗引着你,使你幻想着能解渴充饥。而真正的目的是廉价的雇用你干着复杂的工作,捞取最大的收益。
现在年轻人成了一个以孟强为首的小团伙。这些人时间一长对谁也不在乎了,对于老工人只是井水不犯河水,而谈不到尊敬与否的问题。其中主要的原因是大部分老工人一点专业特长都没有。这样的人在打工的人群里是没有地位的,根本和年龄没有关系,这里不存在尊老爱幼的问题。有本事就吃这碗饭,没本事赶紧滚蛋。对于这些老而无用的人不被找毛病就很不错了,就算是很有善心和情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