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军师(2 / 2)
祁阳终于注意到两人的不自在,“诸位不必拘束,平时怎么吃就怎么来,这又不是在宫中,没有人会在意仪态是否端正。”
话音落下,江天就对着祁阳嘿嘿一笑,“是,听公主的。”说罢,立马恢复了以往豪迈的吃法,风卷残云,裴老将军瞪了江天一眼,不似刚刚拘谨,但还是有些不自在。
祁阳见状,内心也有些无奈,只得加快进食的速度,拿起汤勺尝了下羊肉羹,果然如裴宁说的很鲜美没有膻味,吃了大概有七分饱就放下了筷子,对众人道“你们慢慢吃,我出去走走。”裴宁也起身准备陪驾,祁阳看出他还没吃饱,拒绝了。杨铭示意自己吃饱了,主动要求陪驾,杨铭就是军营中唯一书生打扮的那个中年男子。
外头阳光很好,金黄的阳光打在人身上暖阳阳的,祁阳走到一处辽阔的地方,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铺在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地方,躺了下去,看着蔚蓝的天空和洁白的白云,柔柔的风吹过十分惬意,杨铭走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祁阳抬眼看到杨铭站在自己身后,有些不满道“你挡道我的阳光了。”
“微臣知错”杨铭笑着让开,顺势坐在离祁阳有些距离的地方。
见杨铭如此知趣,祁阳眯着眼询问杨铭“我看军营中就你一个人是书生打扮,是因为你是军师吗”
“军师?这么说的话也算是,因为近来还算安宁穿着长袍舒服一点就换下来了。”杨铭用手努力抚平身上的压痕。
“为什么说算是”
“因为微臣自十九年前来此,主要管的就是后方调度一应事务,所以勉强也能算的上是个军师。”杨铭从地上捡起几根草,双手灵活的编织成小兔子形状。
“十九年?你就是天启二年的那个探花郎吗?”
“微臣杨铭应该就是你口中的那个探花郎。”
祁阳想要询问杨铭是不是真的因为小姑姑才来这里的,张了张口还是没有开口询问,觉得要是真的那岂不是又揭人伤疤。
“殿下是不是想要问微臣是不是因为宜宁公主才驻守此地?”祁阳身子僵硬了一下没有动,没等祁阳开口就听杨铭继续道。
“不错,微臣的确是因此才来此地,每年的七夕和宜宁的生辰微臣都会去青阳河放一盏河灯聊以慰藉,殿下知道吗站在城墙上可以看到北离的王帐所在,只有每当这个时候微臣才能感觉到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祁阳坐起来,看着杨铭沧桑的面容不知道说什么好,探花郎基本除了学识就参考学子中容貌上佳的人来担任,作为十九岁的探花郎很少见。杨铭如今三十八岁,头发却已经白了一半,面容看起来也比同龄人苍老许多,但从五官来看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采。
当年的事祁阳听过,那个时候祁阳还没出世,先皇还在,当年大燕趁此前休养生息充盈的国库主动向北离大举进攻欲收回云北七州,前期节节胜利,中后期由于配合不利以及没有做好充分准备节节败退,最后双方和谈,北离归还云、朔二州以及新州之半,大燕则除了之前的岁贡还要每年追加十万两白银以及75万斤茶叶给北离,原本以为这些已经足够了,但是北离还点名要先皇的亲生女儿嫁入北离以示诚意。
当时先皇适龄未嫁的公主就只有宜宁和昭仁公主,宜宁公主当时已经被赐婚给探花郎杨铭,昭仁公主还在议亲,按理说昭仁公主是最合适的人选,当时也确实给昭仁公主下了旨意,昭仁公主虽说当时心如死灰,但也做好了要去北离和亲的准备,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当北离接昭仁回程的前一天昭仁公主失足跌入宫中的乾明湖溺亡,所以和亲的人选就变成了宜宁公主。
宜宁公主生母是宫中的宫女,而且刚出生时被钦天监算出及笄之前不得留在宫中,否则将有碍国运,先皇尤信图录隐语,将其送至大臣家中抚养,杨铭就是因此和宜宁相识的,两人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宜宁性子安静,说话也是柔柔的,杨铭性子跳脱,爱动,但每次在宜宁面前总是静下来,杨铭家是书香门第,但家中最高的官职不过四五品,杨铭从懂事起就一直将宜宁当作自己的小媳妇儿来对待,在宜宁被接回宫中,为了配得上宜宁的身份,开始发奋读书考科举。当杨铭知道宜宁定为和亲公主的时候,进宫跪了一天一夜,头上磕的满是血迹,最终还是没有办法改变宜宁被和亲的命运,那天杨铭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看着自己心爱的未婚妻穿上红色的嫁衣坐上去往北离的马车上,离别前宜宁不顾众人的阻拦,跳下马车跑到杨铭跟前,哭着将站不稳的杨铭扶起来,心疼的用手擦着杨铭头上的血迹,只对杨铭说了一句话“忘了我,好好活着。”
杨铭第二天头发就白了,很长一段时间整个人没有一点儿精神气,眼看着人都快不行了,杨家人看着也很难受,突然有一天杨铭进宫请旨去驻守狼谷关,自此十九年未曾回过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