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前尘 嫉妒(1 / 3)
翌日,含光殿中,肖崇与几位文武大臣一起隔帘拜见殿下,大臣们纷纷准备了表疏,逐一念与殿下,遇到需要讲解之处,个个年过半百却还精神抖擞。好不容易熬到老头子们表完奏疏,太傅却正襟危坐,又开始讲他的那些“经史策论”,肖崇在旁,都直替那看起来身形瘦弱的小殿下感到心累。
果然,不久之后,太傅正在那儿“……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顺民心”呢,只闻一声清脆,是折子跌落砸在木案上的动静,大臣们纷纷抬头,才发现小殿下早已困得连脑袋也快要一起砸在那案牍之上了,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唏嘘摇头的,有无奈一笑的,尽是无言的不满。
陈老太傅见状,立时情急,长叹一声,高声道:“殿下!”
景琪突然被惊醒,吓得身体都打了个颤,她抖了抖精神,看着殿中的文武老臣们,顿觉愧疚,声音里也尽是浓浓的歉意,“太……太傅。”
户部尚书蔡闻勋家中亦有一女,比小殿下年长几岁。养过女儿的老父亲,看了一眼慌张的小殿下,于心不忍,带着年长者的宽容,微笑着冲太傅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太傅也不必太过心急了,殿下年纪尚轻,又刚刚入宫,需要些时日来适应。”
太傅愁眉不展,再叹一声后才缓缓道,“也是……可我炫赫世代尚武,殿下体弱,恐有失君人者的威仪,依老臣之见,还需内外兼修才行。不如即日起,除晨午习君政,午后便用来习骑马和箭术吧,内修文德外强体魄。”
景琪听罢,顿时睁大了双眼,困意散了个干净。从前她在王府,本就不守规矩,反正王妃也不让她出门,在规矩一事上确是纵了她些,所以到了宫中,她只能从头来过。每日早起习礼,用过早膳后便开始学习,直到午膳时方能休息。今日就是因早起太困,午后太傅又突然带了一帮大臣们,说来教她熟悉朝中各部之职,本来就困,又加上那些老臣们的表疏,催眠效用极佳,她实在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不想,竟因此惹来麻烦吗?虽说她并不抗拒学骑射,甚至曾经主动向父王和母妃提出,想要学习骑射,强身健体。可如今,若骑射文礼每日都要一起学,她也吃不消啊……此时心下慌张不满,出口便亦是带着弱弱的抗拒,“啊?太……太……傅?—定要如此吗?”
谁知,太傅观她神色,听她言语,愈发激动起来,俯身跪地,满脸的痛心疾首,声音亦抬高了几分:“殿下!老臣知道殿下辛苦,可炫赫刚刚经历华变,觊觎之心尚未知肃清与否,君威君仪或是为人称颂或是为人诟病,还请殿下为己重,亦为炫赫重啊!”
景琪一看老太傅如此之态,心中的埋怨瞬间没了底气,愧疚之心又起,急忙回道:“太傅不必如此,快请起。是景琪不好,景琪都听太傅的就是了。”
老太傅闻言后,才终于满意地扬声再拜道:“老臣代炫赫多谢殿下!”
肖侯爷回府之后,茶余饭罢散了一众下人,便把小殿下的事迹说与了三个儿子。
肖群最先绷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小殿下也太惨了吧,老太傅简直是欺人……”太甚二字还没出口便被肖崇一眼横了回去,可肖崇在家就是张纸老虎,肖群象征性地给他面子,实则一只手挡住下半张脸,嘴角根本没下来过。
肖贞稍微稳重一点,但是想起景琪那张脸,当着那么多肱骨老臣的面儿,竟然睡得迷迷糊糊,一时也是忍俊不禁。他见过景琪两次了,第一次放跑霍逸的猎物被抓包,第二次被江湖卖药的给骗了,越想越觉得有趣,忍不住感叹,“哎,咱们这个小殿下倒是率真有趣,就是好像运气一直不太好啊。”
“是啊,我听那陈若渊说,太傅平日里对小殿下就很是严厉。”肖群随手捏了块儿绿豆糕,悠哉地咬了一口,抬眼却发现他爹他大哥他二哥,三双眼睛齐齐盯着他,均是一副欲知下文的表情,顿觉千载难逢受宠若惊,急忙咽下那口糕,觉得有点噎又吞了口茶,随后便像是被讲话本的上了身。
“那陈若渊说,有一次小殿下跟夏侯竞因在尚学宫中争论,被太傅当场责罚,说要让两人站着听学,还要站足一个时辰。”
“那夏侯竞说自己作为伴读,愿替殿下受过,要独自站够两个时辰。小殿下一听,不乐意了,说自己从未有让人代为受过的习惯,还说此事因她而起,不该连累夏侯竞,应当自己受罚。”
“老太傅看两人先前互相争论,后又争相代过,倒是不生气了,还夸那夏侯竞‘忠臣不谄其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