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灰蒙蒙的天空 灰溜溜的我(1 / 6)
第二天早上起来,老杨拿出了两张缴费通知单给我,分别是冷水和热水的,开车带我去缴费。在俄罗斯是分冷水和热水供应的,热水比冷水的价格高,是因为要耗费燃料来加热,以及需要额外的保温材料来对水管进行保温,所以价格要高些。洗澡的时候是不需要使用热水器的。刚刚来俄罗斯的时候,大家都不懂,家里就都安装了热水器,后来偶然的一次,还是老孙头看到卫生间里有个多余的水龙头,结果打开后,竟然在不开热水器的情况下放出了热水。于是大家就直接使用供应的管道热水来洗澡了。
我们来到缴费大厅,里面排满了人,我挑了一列排起队来,但是我不确定前面的窗口是交水费的,于是我很礼貌的问了一个俄罗斯男子:“你好,请问这里是交水费的吗?”。
这个俄罗斯男子有差不多17几的身高,戴个棉帽子,穿着皮上衣,显然是个小市民,不是干粗活的人。他听见了我的询问后竟然一脸蔑视的表情看着我,还捂着嘴巴说道:“你有口臭!”。我没有听清,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这样的不礼貌,于是我又问了一下,得到的依然是那人捂着嘴巴说我有口臭的回答!这让我感到很惭愧,大厅里那么多人,当时我都想找个耗子洞钻进去算了。因为我平时是没有口臭的,而且早上刷过牙齿了。我想一定是我们不吃早饭的缘故。在俄罗斯我们睡觉都很晚,其实最早我也是早睡的,可是每次都会被金锋给叫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让我们早睡觉。我记得很清楚,是刚刚来伊曼的时候,一次他们在屋里看电视,我觉得无聊,又有些困了,就回到床上睡觉,结果却被金锋叫醒,说我一天天就知道睡!
其实我白天并没有睡觉,而是晚上8点多,监了一天的装,累了才去睡的。既然领导不让早睡,慢慢的大家也都习惯了,晚上11-12点才睡觉。早睡7点多起来,在俄罗斯早上7点多天还没有亮起来,而俄罗斯的上班时间却也是从8点开始,所以早上8点的时候,天还是黑的。远东的维度和中国东北差不多的,冬天却有2个小时的时差,夏天是3个小时时差。也就是说冬天俄罗斯8点在中国才早上6点。所以虽然人们都已经出来上班了,可是天还是阴暗的,刚刚放亮。
也许是由于晚睡,在加上早亮天晚,大伙又都很懒,所以无论是伊曼办事处,还是在丘古办事处,大家都不愿意早上起来做饭。不吃早饭,虽然刷了牙,但是难免会嘴臭,而且容易恶心。我至今胃都不是很好,可能就是从那时起坐下的毛病。
在我们这里,老杨是年龄最大的,34岁,其余的人都才2几岁。这群虽然年轻,却为公司创造着巨大财富的小伙子们早上要饿着肚子去干活,还被人家嫌弃嘴臭!这个是我们那个时候的真实写照。而在丘古,我们楼下也住着一个中国公司的人,是七侠公司,后来我离开全海后辗转去了这家公司。他们在丘古耶夫卡就有专门的阿姨给做饭。一个办事处才6-7个业务员,却专门配了一个阿姨给做饭,自然早饭是有的,最起码不至于被俄罗斯人嫌弃嘴臭,给国人丢脸!
交完水费,我内心一直很郁闷,被人家嫌弃了,觉得自己真是多余问,好丢脸。带着这样的心情,我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之后老杨带着我去车站,问有没有车皮。不知道什么原因,自从我来到丘古,这里就一直没有车皮,在丘古期间一共也没有分到几个车皮。所以金锋一直着急,打电话来催,来骂。甚至一直到我离开丘古都没有几个车皮。不过等我走了后,老杨想了一个主意,就是每得到一个车皮,就给调度尤拉5卢布,后来车皮数量就恢复正常了。
在车站问车皮的期间,我还遇到了一个大学里的同学,我们原来还住过一个寝室,但是关系一般,因为他是比我高年级的学生,所以平时并无太多交集。他也是毕业后辗转来到这里工作的,我们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多聊就走了,主要是因为与他一起的一个男人,显然是领导,面带敌意的看着我,还催促他快走。其实在这里,一些中国公司的人会对同胞有敌意。比如我们楼下的七侠公司就曾经和另一家中国公司因为争抢货源的事情大打出手,还惊动了警察。再比如,原来在哈巴的时候听说的,那时哈巴的柞木很好做,所以中国人之间也是为了争取货源互殴,最终导致一个翻译被打死。其实在俄罗斯,有很多的中国人自己火并的事件发生,都是为了利益而已。甚至有些公司还专门在国内找到一些流氓地痞,以及有前科的人员出国充当打手,一旦与哪个中国公司出现了争执,就把这些打手派出去与对方火并。还有就是前段时间由于老赖的暗箱操作,导致我们公司丘古办事处被移民局查办,甚至直接导致老鲁和吕云龙被卡黑章,所以公司让金锋花钱来搞老赖一把。但是金锋是何等聪明之人,他岂会为了公司的利益去和别人结仇?!他自称花了一万美元找了打手,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教训老赖。但是在我看来,只是他自己拿了钱,并没有找人办事,一则可以搪塞公司,二则可以保全自己,不与人结仇罢了。
在被告知没有车皮后,我接到巴库的电话,通知货场来了车货,我们带着王晓光和李军,就出来检尺了。巴库这些黑社会的货,我们可以自己检尺的,然后巴库来和我们对账结算,因为他知道我们不敢欺瞒他,如果真的欺瞒了黑社会,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我第一次在丘古检尺,我站在对面高高的木头楞上,老杨在里面。检尺的时候,王晓光记账,我和老杨对检,我们检尺一般是一个人告诉对面的人检哪根木头,然后两个人确认下小头在谁那边,然后小头那边的人在量一下这个木头的直径,在确认下木材的长度,告诉记账员记录。
我以为是老杨领检,也就是他来告诉我检哪一根木头,可是在检尺的过程中,他老是不说话,我就等他,所以检尺的过程很慢长,我也很纳闷,他怎么不说话呢!结果在检完尺后,我刚刚从楞上下来就听老杨说道:“跟他妈的狗呲尿似的!”。
王晓光和李军都笑了,我才意识到,我上了他的当!其实他是故意这样做的,这一定就是他在报哈巴的一箭之仇啊!显然,这个也符合他的性格,他是有仇必报的人。在这个公司,他是老板身边的红人,很有心计有能力,连金锋都要让他三分,管他叫杨哥。所以我一个**崽子曾经得罪过他,显然他一直怀恨在心。这也难怪,一个大家都把自己捧的很高的人,在哈巴夸一下被我这样的“小孩”,被一个新人给撅的啥也不是,肯定是会没面子的,报仇也是迟早的事情。这就是我在“第八章风云突变”中写到的那句话“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其实我很快就闯祸了,甚至在若干年后,我在这个公司的职业生涯都受到了影响”。这影响就从这一刻慢慢的开始了。
而我在哈巴时撅金锋的那次的报应其实已经有过了,正因为金锋对我的报复,所以我在大连待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才出国,所以李健仁和吕云龙的俄语水平才超过了我,所以他们现在是翻译,而我还是检尺员,直到来到丘古才正式做翻译,可是却是一个十足的失败的翻译。
现在回来讲我在丘古的经历。在听了老杨说的关于“狗呲尿”的话后,我恍然大悟,也一直很郁闷,在加上丘古没有车皮的情况,以及在和俄罗斯人沟通上的问题,所以我感觉压力很大,越是压力大,我也就越是不愿意说话了,心事重重。甚至是老杨和我说话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检完尺,我们来找货代。我们一共有两家货代,这在前面说过的。他们负责给我们办理报关的事宜,同时也帮我们申请车皮。
“你去,进里面找到娜佳,给她1卢布,让她给尽力给我们申请车皮!”老杨说道。
我当时也没有给过别人钱,也不知道这钱该怎么给,于是我进了货代的办公室,屋里坐了很多人。我走近娜佳的座位,她是专门负责我们公司的业务员。我掏出1卢布给她,没想到她的反应很强烈,说道:“拿走,谁要你的钱”。然后和她的同事们说道:“他要给我1卢布!真是可笑死了!”。于是她的同事们都哈哈大笑,嘲笑起我来!我灰溜溜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