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子（3）（1 / 1）

土坯茅草顶的房子最怕就是下雨，因为你的屋顶是漏雨的，墙是漏雨的，窗（如果有的话，大部分的时候也只是在墙上挖了一个方形的洞是漏雨的，你的门也是漏雨的，因为那个门更多的也只能拦住幼小的我。

所以，这个房子是带给我痛苦的。

那天的雨下的很大，而且是连续下雨不间断的那种。夏天的雨是很急的，风也是很急的。

前半夜妈妈在用各种盆在接水，因为屋顶漏了，然后床也湿了。我们都被吵醒了，醒来看到床上也摆满了盆和各种容器。

快天亮了，爸爸说后面的墙可能吃不消了，然后用塑料薄膜去蒙，风大雨大，哪里蒙得住。邻居家的大孩子过来已经把姐姐接走了，而我没有哭，只是懵懂地看着爸爸妈妈忙碌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雨停了。我站起来，从窗户看出去，后面的“自留地”里已经汪洋一片，我也看到那只叫了一夜的鸭子，漂浮在自留地里。那个地方本来应该是陆地，此时也成了鸭子的乐园，因为土里的蚯蚓会出来，鸭子喜欢蚯蚓。那只鸭子在那个年代我们管它叫“良种鸭”，因为它是白色的。

我想风雨就这么过去了，但是土坯和茅草顶都是吸水的，吸饱水的墙体是完全没有强度的。

就在雨停后的下午，悲惨的事情发生了，先是北边的墙体倒塌了，然后那个房子就剩下南边的墙和那个都是门缝的门在那儿了。

我被吓到了，周边邻居从屋子里抢救出来了一张椅子，我上半身躺在椅子上，两只脚垂着，在那个椅子上哭得撕心裂肺。“我要住瓦房”，这个是我一直喊的。我一直记得，甚至记得当时哭喊的模样，记得房子倒塌后的样子。

直到今天，那把椅子还在家里。是的，这把椅子也是小时候我的“牢笼”。

那年，我虚岁5岁，然而我才周岁三岁半的样子。我甚至一度以为记忆是我自己杜撰的。我每次想到这儿，都会想流泪。此刻，如果身边没有人的话，我觉得我会哭出来。

但是我忍住了。

命运不该让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去承受这个记忆，也太残忍了，更残忍的是，那个记忆还那么清晰，无论过去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