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刘铭(十)(1 / 3)
师兄找不到这种病症,跪在师父床前痛斥自己无能,师父说没关系,师父说她毕竟和常人不一样,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治得了她。
师父和常人不一样,我知道。师父的魂魄有残缺,这是我自己在藏经阁里找到的书里记载过的。我想那年师父的双胞胎姐姐说的家里对她的亏欠就是这回事。
如果当初不是师祖把尚在襁褓中的师父带上山,师父绝对活不到三年。师父以残魂的状态活着,连情绪也比正常人少些,记得最清楚的大概就是她的师父,养护她长大的那人。
师兄不知道,一来他没有进过藏经阁的密室,二来他从未探到过师父灵海的最深处。
过了半个月,师父终于摇摇晃晃地下地走路了,因为时时刻刻的剧痛,她走得很生疏,像第一次学走路,我和师兄轮流搀着她走。师父那么走路的时候,总是看起来很努力,仿佛随时都能摔倒,我和师兄因此十万分地注意着,师父紧紧抓着我们伸出的手臂,好像抓住了一根也许能带她脱离苦海的苇草。这时的师父是完全依赖着我们的。
又过了半个月,师父能自行走路了。这一年里她都在和痛苦作对抗,由师兄继续教我修炼,我们像病床前的孝子一样照顾师父,师父的话愈发少了。
冬天里,为讨师父欢心,我们带师父去冰钓。
又是高梁河上,我陪着师父钓鱼,师兄远远地在岸边看着我们。师父的脸很苍白,没什么生气,她呆滞地坐着,一动不动好像死了。我握住师父的手腕,向她传着热气。
一阵劲风吹过,师父的斗笠被吹翻,飞出去好几丈远,我连忙去捡。
“师父!”师兄大喊。
是啊,我怎么这么傻,连我都被那痛折磨得想要去死,更何况没怎么受过疼的师父?
我急忙回头,冰面上已经没有师父的身影。
我从那冰洞跳下水去,师父很安详地下落,师父甚至冲我笑,水底没什么光线,她的脸掩映着,好像一具神像,黑暗、神秘、美丽。
我去抓她的手,她把我甩开,笑着冲我摇头,身体舒展着,越落越低。
我水性好,下潜得比师父快一些,我抱住她想往上游,师父不配合,一个劲地推开我。我掐着她的脖子想要挟持她,她却笑了,也是,她本来就是来寻死的。
她一翻白眼昏了过去,嘴里鼻孔里冒出泡泡,我带着她往上游,她还无意识地抵抗着,我恼了,捧起她的头给她渡了口气,她好像睁眼了,好像没有,我没看清,我只知道要快点上岸,我自己也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