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娶妻（1 / 2）

展中要结婚的事情，村里面的人都知道了，宗屋里的老人尤为重视，觉得展中是他们村的骄傲，必然是要办的隆重些。永胜听了村里人的建议，咬咬牙，把猪圈里面养的最肥的那头猪卖了。

猪被拉走的那天，展福哭的可伤心了，使劲地揪住猪的尾巴，不让人牵走。王姨就抱住展福哄他道：“小福不哭，小福不哭，卖了猪给你哥哥娶老婆嘞。”

定下了娶亲的日子后，永胜就马不停蹄的着手准备娶亲的事宜，全家上下包括展福都出力清扫房子。原来展中睡的耳房太小了，展中一个人住倒合适，一张小床，一个桌子就满满当当。但是结了婚后，多了八妹住的话，就显得有些逼仄。永胜就和已经搬出去住的大伯商量了一下，用他们在宗房的空房间来当展中的婚房。大伯一家人住在宽敞明亮的新大瓦房里，听闻展中娶媳妇要用自己原来的房间，大手一挥，回豪气的说道：“不碍事，你们住就是。”

永胜把那房间清扫的干干净净，又去隔壁村子托了个手艺好的木匠，打了一个新床。这婚床的围栏上面都要刻着吉祥如意的字画，床栏要有雕花，顶上要有两个木架，用来撑床幔。婚床花了两个期时间才打好，木匠又给上了一层漆，红彤彤的，喜气洋洋。木匠把做好的床搬到展中的房间，一样一样的给拼接起来，支起床后，土墙也退去了古旧的颜色。床支好后，王姨又到镇子上买了新棉被，用麻绳捆好，上面再贴上红彤彤的喜字。

房间里面单单一张床就显得太空旷了，展中就把耳房里面放着的那个木书桌刷洗干净，自己又在镇子上买了点红漆，重新刷了一遍。晾干后简直和新打的一样，永胜也赞不绝口，直言又省钱又实用。

在定好的娶亲日的前一天晚上，永胜叫来村里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丁，又叫了个杀猪匠过来，在猪圈里面挑了一头膘肥体壮的猪。四五个人合伙把猪蹄捆起，抬到杀猪台上。那只大肥猪扯着嗓子乱叫，展福本来还站在一边凑凑热闹的，这猪叫声着实难听，吓得他躲回房子里跟王姨待在一起。

杀猪没几个大汉还搞不定，展中也上去帮忙，他抓着前蹄，永胜抓着后蹄。这只猪也心知命不久矣，着急的躺在台子上乱蹦，一使劲后蹄就踢到了永胜身上，永胜被踹的往后倒，打了个滚，一身土。永胜倒也不恼，这一点疼痛在展中要娶媳妇的面前也显得不足为道。几人哈哈大笑，摸着黑把猪给宰了，忙完了，天也微微发亮，几人赶紧让王姨端出早饭来，各自吃过几口后，开始忙活准备接亲。

展中永胜他们一一洗过澡，除去身上的猪腥味，换上那身中山装。接亲的人里都挑着扁担，扁担两头各有一箩筐，上面粘着红喜字，每个箩筐里面放着花生，谷子，玉米，鸡蛋等等。最豪气的莫过于最大的那个箩筐，上面放着整整半扇的猪肉，猪肉上面也用洋红染成红色，用红纸盖着，这个箩筐太沉，需要两个精壮男子一块抬着。

准备接亲的东西都放在门坪上，几个妇女看着。宗房里边也是喜气洋洋，每个门板上都贴着双喜，上厅和下厅各摆着五六张桌子，上面摆放了花生瓜子爆米花以及茶水，门口空地上也放了六张桌子，也是一样的摆设。

村里面来帮忙的妇女跑前跑后，几个人在水井旁边冲洗着青菜，水井边的大脸盆上面码放着十来只大阉鸡，洗的白白净净。另一个大脸盆里养着六七条草鱼，一个妇女带来的小孩子拿着水瓢往养鱼的盆里面倒水，给鱼增加点氧气别翻肚了，厨房里也有几个妇女一边聊天一边酿豆腐。永胜还专门请了镇子上手艺不错的做饭师傅，此时正指挥妇女们切菜切肉备好料，宗房里里外外都是一片热闹的场景。

永胜和展中带着接亲的队伍，一路唢呐铜锣此起彼伏，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到了刘家村，简单的过了一下接亲的仪式，刘家那边也抬出了一个新打的大衣柜，柜面雕龙画凤，款式时髦，八妹的两个大哥扛着衣柜，走在队伍中间。八妹腼腆的坐在驴车的车板上，紧紧的挽着展中，脸蛋红彤彤的，路过的各个村子的人都出来看热闹，永胜和王姨碰到人了，就掏出一把爆好的米花捧给他们。

来到房子里，由村书记作为见证人宣布他们结为夫妻，仪式也没有以前的繁琐，重头戏还是在吃席上。饭菜都备好后，一串鞭炮响起，大家各自坐在桌子上开始宴席。

展中领着八妹从上厅开始一桌一桌的敬酒，刘家人都很高兴，也看得出来展中在村子里确实是有些本事的。领着八妹来到门前空地上的桌子时，这里大部分都是和展中差不多年纪的后生仔。一些年轻人开始起哄，让展中和八妹喝交杯酒，整的两人羞得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到了下午，宴席也差不多结束了。展中喝的醉醺醺的，八妹掺扶着他到房里睡觉。八妹给展中洗净脸，又端来杯温开水让他喝下。展中也清醒了不少，只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八妹看展中闭上眼睛，以为他是喝醉睡过去了，便出门和王姨一块招呼剩下的客人。

展中此时脑子清醒的很，他只觉得今天是他这辈子以来从未有过的吵闹，他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旁观者，在一边看着自己一杯一杯的给别人敬酒，感觉自己像是个傀儡，在长辈的指示下，完成一个又一个的动作，他感觉今天宛若梦一般，就这样完成了自己人生中的重要一环，他想的脑袋发疼，便转身侧躺，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醒醒，快醒醒，该吃晚饭啦。”八妹来到房间叫醒展中。

展中揉揉眼睛，愣愣的盯了好一会儿八妹，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这就是自己妻子。八妹被他盯的脸都红了，推了一把他，自己便跑开了。

展中穿好衣裳，来到厨房吃晚饭，抬眼看四周，一切都恢复了原样，永胜、王姨还有八妹三人一个下午把锅碗都洗干净了，借来的桌椅也还了，要不是门板上贴着的红喜字，展中真的会觉得白天发生的事就是一场梦。展中看了一眼饭桌，饭菜是中午吃剩下的一些菜肴，展中肚子也不太饿，便说自己酒还没醒，让大家先吃。展中自己打了桶热水，在澡房里冲洗一下，缓缓酒劲。

吃过晚饭后，八妹正准备收拾碗筷洗碗，王姨笑着握住八妹的手，让她去陪陪展中。八妹害羞的点点头，走出厨房，进了大厅，回了房间。

展中洗过澡之后擦着头发往房间走，一进房门，就看到八妹点着煤油灯，正在看书桌上的书，展中和八妹也没有怎么相处过，这下单独在一个房间里，显得有些不自在。

展中便随口找了个话题说：“你可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