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出师(2 / 2)
展中摇摇头说:“并不是的,我只是想快点学出点名堂来。”
徐老听了哈哈一笑,问道:“你可知我学医学了多少年?”
展中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儿又说道:“乡亲们都说你年轻的时候就艺术高超,医治好县太爷的老丈人,简直就是神医妙手。”
徐老摇摇头说:“那些不过都是他们能看到的。我从小跟着我的父亲行医走江湖,十二岁开始正式学医,给县太爷看病的时候,我已经年三十五岁,期间已经走上这条道二十余载。你现在才不过18来岁,怎么会如此着急。”
展中叹了口气,此时已经走到戏台子下,几个乡民打招呼,让徐老师徒两做到前排。等寻到座坐下,徐老又接着说:“和生寄过来的信,你也看了,和生这孩子已经看透了,他从牛角尖里出来了,你怎么又进去了?况且大器晚成者大有人在,当初我如果没有路过此地,没有碰上县太爷,也不会有今日的光景,那转念再想想,我当初如果只是个半桶水的江湖郎中,又怎么敢登门给人看病呢?人生下来是靠命,后面的路就得靠运了,如果没有足够的本事,运来了,你也抓不住。你还年轻,要走的路还很长,切记不要心浮气躁,一步一个脚印,莫着急,很多事情是急不来的。”
展中点点头,他确实太着急了,太想彰显自己的存在价值,可能这就是年轻人的秉性,自命不凡,总想要活的轰轰烈烈。特别是前几日县上给和生他爸妈送去了一块牌匾,上面镌刻着:“英雄之家”,顿时觉得自己是个胆小鬼,如果当初答应和生的邀请,是不是也一样轰轰烈烈,光宗耀祖。
师傅这一番话虽然没有彻底打消展中焦虑的心态,但多多少少缓解了不少,当下,脚踏实地才是正确的选择。虽然当晚看完戏回去后,依然是有些难以入眠,但是师傅的话也让展中清醒了不少。
1952年,徐老在和生死了一年后,又招收了一个小徒弟,展中也就顺势成为师兄。小师弟到的那一天,一如自己初到徐老药铺的那天早上,局促又紧张,站在耳房的门口,拧着衣裳角,怯生生的叫了自己一声师兄。徐老在旁边笑道:“这一次可别再打架了。”小师弟吓的露出惶恐的眼神,以为展中脾气暴躁,喜欢动手打人。展中看小师弟的样子,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赶紧帮他把被褥放进床铺上。
时光就是个轮盘,展中此时变成了和生,小师弟成为了当初的自己,转眼间过去了三年,展中已和和生走之前那样,可以把脉问诊,眼看着差不多也可以出师了。
1955年,展中在徐老药铺待满了六年,即将要离开徐老药铺,但展中对前落却越来越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这种状态颇像当经时代的应届毕业生,不少学生毕业即失业。在展中那个年代,一个农村小县城又有什么就业机会。他的家穷的叮当响,不能够像别人那样盘下一个店铺,买进药材自己当掌柜。到别家药铺去,人家认的就是掌柜个人的名声和医术,自己去到也只能够打打杂。展中很愁,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往外面跑,托关系到处问,但是每每总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展中这段时间着急的上火,徐老也看在眼里,有的时候问展中,去哪找好没有?展中总是支支吾吾的说,在找在找。徐老也怕伤了他自尊,便莫不作声。
后来徐老看展中愁的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便托人打点些关系,寻到黄坡县新成立了一卫生院,正准备招点人手,徐老立马把自己徒弟展中推了出去,卫生院的领导听说是徐老的徒弟,立马应承下来,只等卫生院整顿妥善后,可以立马到黄坡县工作。
事情办妥了,徐老便寻了个时机,单独把展中叫到房间,告诉了他到黄陂县卫生院工作的事。展中的心里自然是对徐老感激不尽,但是也替自己感到悲哀,曾经想轰轰烈烈成为一代名医,现在连份糊口的工作都找不到,还得靠徐老出手,心里的落差可想而知。但不管怎么样,当下先谢过师傅再说。
徐老倒觉得是举手之劳,毕竟以前也给不少徒弟谋过生路,徒弟们过得好了,做师傅的自然脸上有光,只是展中这孩子心气高,估计这段日子对他打击也不小。唉,寒门难出贵子,家里都是下地干活的农民,哪有那么多的人脉,能混口饭吃,也就行了。
但是展中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只相信人定胜天,他只想用自己的医术悬壶济世,成为受人敬重的一代名医。带着这个念头,展中拜别了师傅,收拾好行李,踏上了回家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