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节 秋水寒,画断肠(五)(2 / 2)
突然间,古琴发出铮的一声急响,任承按住琴弦,神色晦暗不明:“陆玩,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谈仁义?你在梁国假仁假义收买人心,自己行事就不够坦荡,招人怨恨的事,你比我干得多。”
陆玩边走近他边说道:“绝迹易,无行地难,为人使易为伪,为天使难以伪,闻以有翼飞者矣,未闻以无翼飞者矣也;闻以有知知者矣,未闻以无知知者也。每个人都需要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没有人可以例外,做事要考虑后果,能否承担得起,我在梁国所做的事,只是帮助兄长履行巡视职责,纠劾地方官员,惩治贪腐和犯罪,招怨也是在所难免,但我绝不会因此放过任何一个罪犯。”
任承微合着眼睛,情绪上全然不配合对面义正辞严的陆玩:“不要标榜自己多么光明磊落,你们吴郡陆氏总是习惯于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别人,当年羊邈是怎么被逼死的,我是不清楚,不过你应该很清楚。”
陆玩目光一冷,说道:“易言先杀粟筱筱,后杀唐苗陷害席汝桢,又想让滕子昂替他顶罪,王家私塾内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也包括易言殉情自尽,真是堪称完美的犯罪,如此精心策划,你想要的得到了吗?所付出的一切值得吗?”
任承叹了口气道:“可惜棋差一招,满盘皆输,你的人昨晚救走了席汝桢的妹妹,连易言也被你利用,一路跟踪他找到了席汝桢,也许我该早点杀了他,还是我对他太仁慈了。”
陆玩再次沉默了,他多希望自己最后的推理是错的,真正的凶手不是他。
任承跟贾游性格很像,有着一种与世无争的诗人气质,举止之间有着云淡风轻的超然,陆玩初到梁国与他有过谈笑风生,他清醒睿智,过去他所做的一切大概只是为了在这混沌的世界里找寻自己的位置。
陆玩眼中露出了一丝哀伤:“任承,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吗?给梁兄下毒,他可是你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任承苦笑了笑:“朋友,他怎么会是我的朋友,梁遇进入著作局任佐郎,我岂敢高攀梁氏子弟?”
雨轻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前两日她收到任远的书信,信中只字未提席汝桢的案子,只是讲了一些怡园聚会上发生的趣事,又问雨轻有没有和陆玩去爬山,有没有在街边市井中找到不一般的美食,梁园秋景很美,不可错过之类的话,还送给她一幅《秋兰绽蕊图》。
任远在信中最后说不要让不重要的人和事,影响了自己的心情,同时他也简单回答了雨轻来信上的问题,他和任承只是从兄弟关系,仅此而已,他父亲公务繁忙,已经好几年都未回乐安郡博昌祖宅了,他和族中兄弟感情也都一般。
雨轻很认真地看着任承,慢慢走向他,问道:“刺杀士瑶哥哥的那些人是你派来的吗?还是某人与会稽山匪合谋,在你默许之下共同策划实施的?”
任承紧紧盯视着她:“你平时对子初说话就是这种态度吗?”
雨轻回答的很直白:“我对朋友说话从来不客气,况且你也不是我的朋友,也算不上敌人,仅仅只是认识而已。”
任承手一挥:“裴家人真是盛气凌人,你觉得这件事是我做的那就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