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八 时不我待(五)(1 / 3)
葛川虽然运足轻功而逃,可身后那劲风却已将他裹挟。那瞬间的极快让葛川竟有种错觉,觉得这世上大概没有他追不上的人,和追不上之物。他只能回身去接君黎已至的剑招,可他并没有想明白,那极快正是因为它只有为达目的的那一瞬间。也说不定——若他拼着背上受伤却不回身接剑,用这点时间跑得更远一些,而君黎越窗的一息用尽,那时这场赛跑,胜负还在未知。
如今,君黎见他回身,便知自己赢了。他为了逼他这一回身,用的招式表象却凶。葛川号“青云手”,但再是厉害,空手怎敢撄那血色锋芒,右手一抬要拂君黎腕上,可那剑竟是先至。他从未想过在内城中一贯以温文出名的君黎动起手来是这样疾风骤雨般的招式,便这一刹那已如一阵真正的疾风卷了过来,令他连双目都被凛冽得不得不闭起。
招式之下,竟然是如同朱雀那般的冷劲。他已知自己不是对手,还未真正相交便已拱手道:“我输了,我输了,君黎道长,高抬贵手。”
这也是他知君黎一贯心软好说话,这般一说,他招式必定会收,而自己到底是真认输还是假认输,却当然是“看情形而定”。
他双目还在注意着对手的动作——剑势果然缓了,只可惜君黎左手还是抬起来,往他胸口一点——在他寻到君黎的破绽之前,他便已断绝了他突施任何偷袭暗算的可能。
葛川颓然而倒。他知晓自己的幽禁生活恐怕又要开始了。
君黎将他拖回室内,其实不过一忽儿功夫,可室内情形又已有变。蛊毒发作起来,虽是从一处开始,可却逐步会侵蚀其他感官——秋葵也曾这般说过。已有人原本仅仅是看不见,如今却开始失去听觉,愈发恐慌叫喊。他不欲葛川看到众人的情状,干脆将他点晕过去,重新缚了抛在屋角。回过头来,夏夫人的视线似乎一直没有离开自己,哪怕是自己去了外面,也始终注视着窗外。如今见他回来,她面上竟尔露出温婉一笑。
“君黎,过来。”她向他招招手。
看起来,她此刻已更恢复了些平常之态,没有再哭,只是君黎人一过去,她还是牢牢抓了他手,便不肯放开。“我听亦丰说过你好多次。”她像是在解释,“你在这里,我……好高兴。”
君黎被她拉了到身边,只好坐下,向夏铮看,他也像仍然清醒着。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君黎不知若换作自己,发作那么久之后是否还能如此。魔音是幻生蛊的同源,那时以此作为精神支撑消解蛊虫侵蚀,或在情理之中,可面前的夏铮夫妇,又是以什么为支撑,才维持到此刻?
“有没有受伤?”陈容容语含关切。
“没有。”君黎说着话,摇摇头。说话是给夏铮听,摇头是给陈容容看。
陈容容像是对旁的一切都已不关心,只顾着问他诸般问题:“朱雀一贯对你还好?”“什么时候要回京城吗?”
……
他不知道这个夏夫人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么多,却也只能一一回答,说着话又作着手势。她越问越远,就连一些不相干的往事都要问起。不知不觉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他才发现她眼睛似睁似闭,说话时声音也渐弱,一惊摇她:“夏夫人?”
忽然又才一觉:周围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任何声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