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我能抱抱你么？（2 / 2）

孟嬷嬷视线落在碗中，瞧见那块鸡肉眼眶蓦然一红，笑着哽咽道：“你也吃，你也吃。”

说着，拿起筷子来，似乎想要给苏云月夹个菜，可犹豫了一瞬，到底将筷子收了回来。

苏云月瞧着她笑了笑，这才拿起筷子缓缓吃起来。芍药厨艺极好，且做的又都是她爱吃的，她一路过来，天又冷，先前不觉得，如今瞧见热腾腾的饭菜，倒是真的有些饿了。

两人默不作声地吃了会儿，苏云月几次抬眸对上对上孟嬷嬷的目光，见她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狐疑，斟酌一番，笑问：“听闻嬷嬷是照顾姑姑的奶嬷嬷，不知嬷嬷能不能同我讲一讲姑姑的事情？”说着，见孟嬷嬷抬眸看自己，又道：“我自幼便听闻姑姑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儿，奈何从未见过，纵是连她的画像也未瞧见一副。前些日子我入宫谢恩听训，听贤妃娘娘说，姑姑并非像是旁人口中所说那个，是个温婉性子，她说姑姑以前时常同她一道骑马蹴鞠，偶尔还会去涉猎呢！”

“她是这么同你说的？”孟嬷嬷笑起来，眉眼间皱纹清晰可见，可眸中却是藏着苏云月看不懂的情绪。

“是呢！我当时便觉得姑姑是个英姿桑爽的美人儿，可惜未曾得见画像，贤妃娘娘说，这世上没有姑姑的画像，乃是因为姑姑那样的美人儿，世间少有，寻常画师难以描摹出姑姑的美貌。”

“而且，贤妃娘娘还说，姑姑哪儿哪儿都好，好的不像是这世间该有的女子。”

苏云月说这些时，眉眼弯弯如月牙，倾城容颜上带着如月光般柔和的笑容，孟嬷嬷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听着她说话，眉眼间说不出的欣慰。

“我从旁人口中听到了两个不同的姑姑，一个温婉端庄，一个英姿飒爽，如今难得见着嬷嬷，我倒是想听一听嬷嬷口中的姑姑呢！”

孟嬷嬷弯着眉眼婉柔地笑了，道：“她啊，也不过是个寻常女子罢了，孩童时调皮，年幼时天真，待到了豆蔻年华时，便幻想着策马天涯，幻想着高山流水，也幻想着得一如意郎君，只是她出生时，上苍待她太好，给了她一副常人难及的好相貌，得万千喜爱，万千羡艳，可孩子，阴晴圆缺，人也是，上苍是公平的，当他在某些事情上给了你圆满，总要从旁处索取你一些，让你不圆满，如此，才是人生。”

孟嬷嬷叹了一声，继续道：“人人都道容大小姐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儿，可她喜欢什么，有什么样的才情，才是没什么人知晓的，但人人都羡慕她，羡慕她所得到的宠爱，可她成也容貌，败也容貌，因容貌得了宠爱，又因容貌失了一切，最终落得一无所有的境地。月儿，世人最是贪心，也最易贪心，可上苍是公平的。”

“嬷嬷……”苏云月眨了眨眼，轻唤了一声。

孟嬷嬷冲着她笑了下，道：“这世上，名利皆为身外物，相貌也终会化为白骨，最终，能留下的，不过是一片心，一方情，一份意罢了。”

孟嬷嬷起身行至苏云月身旁坐下，伸手扶了扶苏云月头上的凤冠，眸光透着一丝迷离恍惚，片刻后回过神来，拉过苏云月的手道：“阿琛他是个好孩子，我瞧的出，他是真心喜欢你，日后也定不会负你，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日后你们好好过，我便安心了。”

这话说的奇怪，不像是一个嬷嬷说的，倒像是、倒像是娘亲该说的话……

苏云月心下惊讶非常，越发想不通。孟嬷嬷瞧着她神情，也不在说，只拍了拍她的手道：“好孩子，快用膳吧，莫要让菜凉了。”

待用了膳，又给苏云月重新梳头绾发后，孟嬷嬷方才离去。临出门时，望着苏云月似有千言万语，可最终却只说出一句：“孩子，我能抱抱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