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明朝酒井传说（1 / 1）

《红楼梦》中第一回，落魄的甄士隐拄着拐杖到街上散心，忽然看见一个神秘的跛脚道人向他走来。跛脚道人一边走，一边唱着歌：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一堆荒冢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子孙谁见了。”（《红楼梦》第一回

这就是那首著名的《好了歌》，古词言语直白，听起来很简单。唱词唱道，将相一心求功名，最终坟头长了草；世人一生劳碌奔波，到头来为钱亡命，却什么也带不走；男儿爱恋娇妻美色，但人刚一死，娇妻就改嫁他人；父母一生为了儿孙痴心付出，但有多少人能孝养父母至终老。

《好了歌》归根结底就是一句白话：人生在世，贪念太多，计较太多；大限一到，辛苦追求到的事物，却一样也带不走。

甄士隐很有宿缘慧根，听了跛足道人的《好了歌》，心中猛然顿悟，就此跟随跛足道人飘然而去，命运因此转向，生命转而得以升华。

“人之初，性本善”，很多世人有着善良的天性，对世外的神界仙界有着美好的向往、特殊的情怀。只因迷在红尘，明知当神仙比当人好，却放不下心中的贪念和羁绊，终是难以超脱。即使真的遇到了有道之人，在贪念的怂恿下，也会失去本有的福分和良善。

明朝时期，浙江桐庐县有一则酒井的传说。据《狯园》记载，相传有一位游方道人来到此地，在一座酒肆中大口喝酒，每次喝罢就离开了，鲜少对酿酒的店家言谢，店家也不向他说酒钱的事情。每次道人到来，店家都是以礼相待，对他很是尊敬。就这样过了很久。

一天，道人向酒肆店主告别，从随身的渔鼓筒中取出二丸药，色黄而且很坚硬，犹如龙眼般那么大，径直投入井中，他对店主人说：“数次烦劳君家办置美酒，殷勤的款待，我无以回报。今天我将这些药丸投到井中，能每日提供美酒供给客人所需，这样就不用再辛苦酿酒了。”说罢，道人就离开了。

次日，井中泉水腾沸，取出一尝，却是澄澈甘醇的美酒。酒气醇香扑鼻，很是醉人。因此称之为“神仙酒”。

店家不用再辛苦地蒸煮谷米酿酒，也能坐获厚利。凭着道人所赐药丸之故，店家卖酒累积了钜额财富。经营了三十年酒业，由是成为巨富。

道人往井中投入药丸后，就销声匿迹了。直到三十年后，一天道人再次来到了桐庐县，去看望昔日的店主。

道人从容地问店主：“君家自从有了酒井后，赚取了多少钱？”

店主说：“酒倒是美酒，奈何还缺乏糟粕喂猪，就这一件憾事啊。”

道人叹了一声，说道：“人心之不平，到了这个地步吗？”于是向井中伸出手臂，捞出昔日投入的药丸。奇特的是，药丸长年浸泡在水中，不仅没有溶化，就连颜色也和三十年前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改变。道人收起药丸后，井中的酒气也消弭了。井水恢复了以前的味道，不再有任何酒味了。

店主为自己的失言，感到非常惭愧和后悔。从此，酒店生意也转为萧条。到了明朝，钱希言收录此事时，那口酒井基址尚在。此事在乡绅耆老中流传甚广，弥久不衰。

说起来，故事中的店家本性良善，对道人也礼待有加，道人也施善报于人。然而，人性中的贪念会使本有的那点瑕斑，在人难以察觉、难以预料的情况下，逐渐扩大加深，最终成为阻挡命运升华的硬伤。或许，这就是酒井的传说留给人的教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