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辞别临安(1 / 4)
袁氏锻坊位于缙云县城的西南一隅,临街而开,门面朝东,平日里,都是接一些给乡邻打造农具的工活,锻坊每月收入还算可观,足够袁家老小日常开销。
袁铁匠的长子叫袁聚,字如涛,生于淳熙六年,而今已二十有六,上过几年书塾,会识文断字,十三四岁时,就在自家锻坊里给父亲帮忙,一直到现在,十来年过去,他也不觉腻烦,整日地早出晚归,兢兢业业在锻坊里辛勤劳作,照他说的,他就是喜欢听那打铁的声音,这才是日子。
袁聚已经成家五年有余年,与妻子袁方氏,育有一子一女,子名为袁桔,待春天过去,孩儿就该三岁了,女儿名为枣花,再过几月才满一岁。
袁方氏为人聪慧,做事利索,自和袁聚成亲,就同他一道在锻坊帮忙,大忙帮不上,小忙总能干些,她就给袁聚父子做做饭,收拾收拾东西,打些下手,婆婆袁江氏便在家中,专门照看两个孩子,了却他们后顾之忧,到了昏暮,锻坊收了工,一家子又都其乐融融在一起了,这是袁江氏最为欣慰的时候。
袁家住在缙云县城南,从家里到锻坊有五里路远,锻坊铺子最里头是堆放杂物的,在一空场处,搁了张床榻,袁铁匠有时候忙累了,收工后便不回了,就在那里歇一宿,翌日下午收了工再回。
袁苍前些天就雇好了马车,说好今日送他回乡,他收拾好东西,拿着给家里人捎带的物品,大兜小兜出了客栈,见马夫已在门外侯着,与其寒暄几句,把东西搁好,乘着马车就直接出城了。
马车行驶在郊野之中,远离繁华,临安城中的景象,依次浮现在袁苍心底,它们似乎还在挽留他,此时的他心里苍凉一片,那个叫人流连忘返,壮志酬筹的地方,此后与他再无牵连了。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萋萋满别情。”
袁苍揭开马车的窗帘一角,往外面看去,没有了嘈杂的声响,来往的人群,四周只余下虫鸣鸟叫,草木摇曳之声,行人稀少的乡野,尽显孤寂,他不由低吟起唐人的《赋得古原草送别》来。
马车又行了几里路,袁苍平复过来心情,正欲放下窗帘子小憩一会儿,却瞧见邻居孙木匠爷俩在路边歇脚,身旁还有一辆牛车,他们给人做完工,也是正往回赶呢。
孙木匠手艺了得,做出的物件很得人青睐,他也就三十过半,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叫孙满,年一十四岁,模样俊俏,人也机灵,很得人喜欢,就是不喜欢念书,逼着也不行,孙木匠夫妇把这孩子宝贝得紧,也不想让他做不喜欢的事情,索性由着他性子,孙木匠做工的时候,常带着他,他也不与木匠犟,乖乖和他去,回去一得工钱,人就跑没影,直玩到尽兴才回去。
“马夫大哥,您停一下。”
马夫闻声,拉紧缰绳,停住马车后,揭帘问道:“郎君,怎么了?”
“见着熟人了,我去打个招呼,您歇着等我会儿。”
袁苍说完,跳下马车,往孙木匠他们那儿走去。
“孙官人,小官人。”
孙木匠见来人是袁苍,便相迎上前,熟络地道:“袁二郎,你这是,考完了?”
“爹,二郎的马车是往缙云方向去的,定然是考完了才回乡。二郎,你考得如何?”
孙满笑嘻嘻地道。
袁苍淡淡道:“不瞒小官人,某落榜了。”
孙木匠宽慰道:“袁二郎,你学问多,我这粗人,也讲不出什么好话,只知道,知足常乐才是最好,你这不就是落榜嘛,没什么大不了,回去照样吃喝睡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