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二节(1 / 3)
汽艇集中全副精力行驶着,一对发动机扑扑地哄响。沙鸥不甘落后,紧跟在艄后翻腾飞舞。耳边是哗啦啦的风声和水声。船虽轻如飞燕,可是仍不见湖岸,域水茫茫,它离得太远,隐没在一层乳黄色的轻纱里面。
天空陡然涌上来几团乌云,疾风骤起,席卷狂澜,漩流滚涌,水花如悬泉般喷洒。韩红梅手搭遮阳向着前方张望,惊涛骇浪中,她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小黑点儿跃上了浪峰,接着又跌入波谷。黑点儿不断扩大,神话般地变成了一艘对开过来的快艇。然而就在依稀可辨的刹那间,那艘快艇似乎抖动了几下,来个急转弯,掉过头去往回开走了。
“咦!怎么回事?”韩红梅一怔,扭头瞧着龚向阳。
热风吹来了浓重的水蒸气,龚向阳却如同一尊青铜塑像立定在那里。他的脑海中也划上了一个大问号,感到其中含有某种不寻常的因素。
这时候,太阳被飘浮不定的浮云遮住了,卷曲的边缘,枪锋一样银光闪闪,反射出明显的威迫与压力,鱼儿吓得蹦出了水面,水鸟发出了惶恐的啼噪。一阵峻急的嘶吼声,像山呼、像海啸、更像战鼓雷鸣般地扫荡过去,快艇随之消失得无踪无影了。
犹若雷达发现了目标,龚向阳皱着眉头揣摩了片刻,断然一挥手:
“追上去!”
汽艇恍如喷气式飞机一样轰响起来。艄后的水,被螺旋桨掀腾得滚开鼎沸,一个个猛烈的浪头,冲击波似的喷射出去。
二
总指挥部后勤处安排龚向阳住在一间破烂腌臜的房间里。房间靠近厨房,曾经做过保管室,没有天花板,窗玻璃打烂了好几块,临时用报纸褙了一下。家具既简陋又陈旧:一张写字台,上面放了一盏孤零零的台灯,一把靠背椅,单人床当头摆了个病房用的那种床头柜,用一个烂包装箱代替洗脸架。一望即知,这些东西都是临时马马虎虎凑合拢来的。
天刚麻麻亮,龚向阳就被吵了醒来。水风由看不见的墙缝和门缝钻进来,把屋里微乎其微的清爽空气统统吹散了。窗户上没有贴牢的报纸被风吹得嘘嘘怪叫,老鼠恶作剧地翻箱倒柜。他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反手摸着床头的拉线,扯亮了电灯。几只大老鼠跳下地,仓皇逃窜。他一骨碌翻身坐起,穿好衣服,端着脸盆走到路灯照得半明半暗的厨房门口,拧开热水龙头,竭力不弄出响声,接了半盆几乎没有热气的“热水”,往回走。
正门砰磅一声被推开了,只见一个灵巧如飞的姑娘,浑然一阵风似的飘了进来,点破了清晨的宁静。她解下头巾抖抖,一左一右挥动,掸去身上的露水;然后一面轻盈盈地走,一面漫不经心地哼着歌子:
这里是一片荒诞的沙漠,
没有绿树,没有鲜花,没有村落;
骄阳烘烤着滚荡的黄沙,
天边移动几星艰难举步的骆驼。
龚向阳端着水走到她跟前,用批评的眼光瞟了她一下,不满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