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可爱的金子（1 / 2）

时间进入五月下旬，天气就跟国际国内的动荡一样沸腾起来，庄稼基本种完了，剩下没种的杂粮无关紧要，农民进入春夏之交的短暂休闲之中。

父亲和大伯每隔几天就要锄一次地，每天中午天最热的时候，也是锄地最好的时间。锄禾日当午，不仅仅因为农民辛苦，还因为杂草在中午的烈日灼烧下，很快就死亡。不然以它们那超强的生命力，早晚哪怕离了土地断了根，一遇到露水照样重新扎根存活，那样一天的辛苦就白费了。

所以，不懂农耕的人不要随便评价农民，都是普通人，智商相差不大，农民没有傻到自己找罪受，里面有朴素的自然规律。当年好多下乡知青自以为很聪明，起大早趁凉快干活，累没少挨，蠢得可爱。

奶奶和成妈在家翻新被子，天气不冷不热，适合干屋里的活。如果进了六月，在棉絮堆里干活，体验会很不好。所以这个时间窗口很短，一年中也就那么二十来天，必须要抓紧。

卫生条件达不到天天洗澡的地步，为了少得感冒，到了秋冬季基本上不洗澡，所以一年下来，被子脏的发亮。北方那时候大多如此，城市里有澡堂好点，农村只能视而不见。像陇东定西那边严重缺水的地方，人一辈子就洗两次早，洗脸水都没有，还指望被子干净，那太不现实了。

被面拆下来洗干净，然后晾的时候喷上淀粉水定型，打结的棉絮重新用细竹棍打散，然后再一缕缕的在被面上铺整齐，这是个细致活，成妈她们这辈人小的时候就过集体生活，会到是会，但技术不行，所以必须奶奶姥姥她们来干。尤其是成功姥姥，老太太别的不行，做菜和针线活那是一绝，翻新的被子就跟用尺量过一样，方方正正，平的一点针脚都看不到。做完被子，老太太又用碎布和碎棉花做了两个圆形的凳子垫，完美的圆形，上面是整齐对称的米字形图案，各种颜色的布条搭配的特别漂亮。会针线活人都明白，这种手艺那需要天分，学是学不来的。

农闲时男人们偶尔打打零工，或者上山开开荒，其他时候就在村里侃大山。每个路口总是聚着好多人，国家大事，家长里短，偷人破鞋都是大家讨论的对象。今天说完，明天继续重复，也没人觉得烦，实在是娱乐活动太少，群众闲的难受。有点小钱就组织打扑克，五分一毛的当彩头，照样争的面红耳赤。至于国民运动——麻将，还没在这边流行，因为一副麻将一百多，太贵了买不起。

成爸手巧，啥都会干一点，就跟着人去附近帮人盖房子，做小工一天六七块钱，不过不是总有活，收入不稳定。大伯没活了就去山上砍柴，镇上一百斤干柴五块钱。天不亮就推着车进太子山，因为附近山上的柴全都没了，地皮都刮得能照镜子。一次砍二百斤苦柳，八九点钟回来，来不及吃饭又要去镇上卖，三十里路，虽然是下坡柏油路，最少也要三个小时，所以最早也要下午回来了。除去在外边吃饭的钱，能剩下五六块钱，因为湿柴最多卖四块钱很多时候也就三块钱，去了五毛钱饭钱，也就剩这么多了。五毛钱能吃啥？那时候一张炸饼也就五分钱，能卖十张，还有免费清汤喝。十张炸饼快三斤了怎么吃的了？你要是三点就去山上砍柴，在推着二百多斤走三十里路，五斤你也吃得下，信不？

卖柴的活只有大集才有，平时连这种辛苦钱都赚不到。所以，大伯也经常成为村民大会的一份子，也不说话，别人笑他就笑，别人激动他也激动，时间就会过得很快。所以这天中午哥俩在奶奶这蹭饭的时候，成功看着特意给孙子烙的油饼，觉得自己需要帮家里赚点钱了，不然这穿越也太憋屈太丢人了。

吃完饭，成成爽去院子里自己玩，成功帮奶奶捉虱子，大伯躺在炕头睡觉。他一边在花白的头发里努力的寻找小精灵，一边对大伯说：“大爷，睡觉了？跟你说个事呗。”大伯微微睁开眼，含糊的问：“啥事？”

“你知道东山上的老金矿不，上个星期我去那找蝎子了。”“那个老矿啊，有些日子没去了，还是春天割葛条去过一次，没事哪有空去那瞎转。”“我跟你说，上次抓蝎子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条金线，有一扎宽。”“你看清了没？一扎宽的金线可不小，那个矿不知道被人挖了多少回，哪还有那么宽的线？再说，你分的清啥是金矿线不，别是认错了。”“哪能，我三岁就跟着你们在矿里玩，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金矿石啥样的我知道，我觉得那肯定是，错不了。”这个不是成功乱说，家里盖新房子的钱就是前些年成爸他们挖金矿赚的，一个矿洞挖了四五年，最后水太大不挖了。算完帐，十六块钱的金子一人分了二百克，好大一笔钱。成功刚会走就在矿洞口玩，每次从里边挑出来的矿砂，他都要好奇的看看，时间长了，矿砂的样子相当熟悉。

这下大伯来精神，坐了起来，蹬着眼睛问：“真的假的？要是真有你下午现在就带我去看看。”“没问题，等我给我奶拿完虱子咱们就去。”“那你快点。”

没一会，成功干完活，造了多少杀孽根本数不清，反正两个拇指的指甲上全是血，在地上蹭了蹭，穿鞋就出了屋。大伯已经带好工具等着了，一个小铁锤和一个短钎子。成功问成爽：“小弟，去不去山上玩，挖金子去。”“去，去，我也要去。”“跟上，出发。”叫上成爽的原因，是因为这个金线是他九岁那年和成功上山刨药材偶尔发现的，同样是路过，成功大大咧咧就过去了，成爽却看着地上一块石头有点眼熟，就拿起来问成功是不是金矿石，成功一眼就确定了，然后两个人就在周围寻找，很快就发现了两米外的金线。后来成爽经常捡钱，成功一点也不意外，人家从小就有这种习惯，羡慕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