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初为人师（1 / 1）

罗祐踏上讲台时，右腿蹬得太用力，大脑有些失重，倒颇有一种梦幻的感觉。站在讲台上，真是一览无遗。底下的学生都是他们曾经的样子。前排的女生扎着马尾，端坐着，眼睛望向他，嘴巴微微张开——或许罗祐长得还算端正。豆蔻少女们的背挺拔，很文静。两手却叠在一起，按捺住少女们灵动的巧手，是那种当年罗祐颇有意见的好学生的模样，罗佑似乎只在课间睡觉的时候这么做。罗祐上高中时，是出了名的课堂气氛组，老师在讲台上唱独角戏时，单向讲述的寂寞课堂总是被他打破，他高举右手，小猴子总爱捞大月亮，气氛热烈时甚至干脆站起身，抛出串串疑问。而兰素更是掩不住笑意，转着笔，期待同桌的男孩子怎样怼对老师。有些老师含笑着看他，耐心解答，表示赞许。也有些老师会嫌他接话把，等问完解答后，轻轻教育两句。

罗祐向后望去。粉色、白色、黑色的书立装得书满满的，好似高楼林立，半遮着少年的面庞。罗祐记忆里他们那届倒是相当少用——趴着睡觉的同学相当显眼，男男女女都有，估计有1/4，罗祐猜这是假期综合征犯了，想当年他也会假期贪玩儿然后学校补觉。

罗祐一将书放在讲台上，便用了缓慢而很有顿挫的声调，向学生介绍自己道：

“我就是叫作罗祐的……”

后面有几个人笑起来了。罗祐觉得这群少年应该还不能get到自己的梗，但他知道学生的应试生活很无趣，稍有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充当笑料，当年他们断章取义把老师一两句话当笑料，现在想必也如此。

罗祐板着脸，暂时没管他们，讲起了自己对生物学的看法，充当导论。其实他能有什么明论呢，自己卷不动了，回到了这里，却因为一点半点的科研经历被高看了，罗祐倒觉得很惊喜。

……

“老师，我听说21世纪是生命科学的世纪。是真的吗？”有个同学举手，回复了罗祐的自由提问环节。

罗祐想尬笑，但还得板着严肃脸，怎么还真有人会回复！怪不得有些老师喜欢没有反馈的课堂，这肚子里没点墨水是真吐不出货来。

“这是施一公院士说的，同学问得不错。首先生物的世纪不等于学生物就能发家致富的世纪，其次这句名言出现在生命科学前沿学术研讨会，所以说这句话其实并不适用于普罗大众……”

“但是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中总会有人能够到达学术前沿的地步——而且生物本身还是相当有趣的，想象一下，你和朋友一块儿走，飞过去一只鸟，你朋友说什么鸟，好漂亮啊。你背着手，低声说那是一只斑鸠，那也确实一只斑鸠，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有学问？”

大胆提问的男同学，台下听讲的同学们，和台上站累了的罗佑都笑了起来。半睡半醒的也清醒了几个。

罗祐旁听了一节兰素的数学课，这是两人在学校的第一次见面。兰素似乎没看到罗祐，像往常一样教课。她的解题思路还是像以前一样简单明白，粉笔头点在黑板上，罗祐感觉像是在听美妙的音乐。兰素教学时似乎不穿裙装，今天是一身米色排扣上衣，白色九分长裤的打扮。罗祐欣赏着讲台上的英姿，时不时也观察她的学生在上课的时候都干什么。课堂很精彩，但是精彩之外，总有好奇的同学会回头看他，罗祐希望他们看不到他手里的笔记本一个字儿也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