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4)
但是我却没有想到,这一次,却是我为彭亮的最后一次送行。
那天我还在上课,电话铃声就响了几遍,我直到下课了,才赶紧去接电话,却是听到一个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想的消息,是彭亮出车祸了,我一下子什么都没说了,只怔着,任由那头在说来接我的人也差不多就会到了,我也没再去说话,在那头的电话挂了,我才把话筒放好,就赶紧出了门。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就只是茫然地站在临校门的操场上等待着,也很快地一辆摩托车就风驰电掣般地开到了学校前,学校前的溪边已经习惯于彭亮骑着摩托车到来的一些在洗衣服的女人们,都看向这个看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彭亮的人下车来,毕竟彭亮骑着摩托车来到学校,在大家的眼睛中,就像是一道既定的风景,也已经熟悉。可是,这天,这一个春天的这个晴朗的日子,人们聚目看时,只见这个人抬手抬起头盔前的护罩时,人们才一个惊啊,他不是彭亮。
这时后面一骑摩托车也赶了来了,在后面的骑手抬起头盔前的护罩就在抱怨着:“这路也真的不好走,还幸好我也是一个有路就能骑的人。”先到的人也还没有接话,我就也走出了校园来了,摩托车手在看我时,就定了下目,也仅此而已,就给了我一个头盔,也抬手拍了拍后座。我戴了头盔,就一言未发地跨上了摩托车,摩托车手也一踏油门,在江边的女人们的疑惑中,摩托车就已向通向山外的路驰去。
我是直接被摩托车手带到医院的,有人接了,叫我冷静,然后在太平间里看到了用白布盖着的彭亮的尸体。我不敢相信地掀起了盖着彭亮的头的白布,彭亮安静得像睡着了一样,我呼喊着:“彭亮……”一下子瘫软,泪雨滂沱得成了泪人,可是彭亮依旧是安静地睡着。
彭亮是在一场意外的车祸中丧生的,没有多少的法律程序要走,葬礼也很快结束了。葬礼结束后,我就又踏上了归程,这一次已经不只是妈妈来送行了,送行的人还有姐姐。面对强装平静,只想让小女儿坚强些的妈妈,我也是紧抿了抿唇,强忍住眼泪,要上车了,最怎么样也想强忍住伤心的我,本想不回头,以免带起泪水的无法扼止,却还是无法不回头地心疼地再望了眼候车室近门口的妈妈和姐姐,姐姐也再向我挥挥告别,妈妈早已是在不停地抹泪,我才再也忍不住地赶紧扭过脸,泪水也止不住了,上了车,也直到车开出了站,才不掩饰地赶紧抹了泪水。
我就这样又回到了山里的学校,只是这一次比起往昔的任何一次都不同的是,我是进了校门也还是心情沉抑的样子,在厨房大妈永远是那招牌一样的高兴地又吆喝起学生们:“严老师回来了,孩子们,严老师回来了。”我却是无语地直接进了宿舍,拿了毛巾洗了把脸,才回头向教室走去。
我又站在了课堂上,只是在这一次上的第一节课,在开口讲了第一句话之后,我扭过头抹掉了盈到了眼眶中的泪水,才再把下面的课继续,可是眼前却是诸多的过去的事的叠画,我不得不再一次放下了课本,对学生们说了第一句我最不想说的话:“对不起,请等等。”就扭头再抹了把泪水,才又转过头继续上课。
也就是这一次,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竟然会有第一次的两次让学生稍等我继续上课。本来,我还以为只要回到了学校就能够很快从悲伤里走出来,因为有过一次因爱而受的伤,但是我却没有想到接下来的日子证明了我是不能一下子走出来,这也许是因为彭亮既唤起了我的爱,又这么值得我爱,更还有,在人生路上同行的最后,彭亮竟然还有着一个这样的美好期望,竟然没有能够等到知道,就这样留下遗憾地走了,虽然这处理是个小遗憾,但比之这,另外的就都不重要了,毕竟管不了那么多,他时下关心的就这一件。这样想着,我就愈是不能释怀。于是我决定与其那些心里的负累不能解脱,那么就先把自己忘记,只管工作吧。可是我却是什么也做不到。终于,在整整两个月的时候支撑不住了,那是在一个夜晚发生的事,我觉得自己病了,却既不知道是什么病,又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病得那么重,躺在床上,就像传说中的血崩一样,怎么都停不下来,漆黑的夜晚,我就那样躺着,听凭眼泪和血无声地流淌,好像感到了死亡,血却还在流,流了多少已经感觉不到了,但是,我能强烈地感觉到眼睛里分泌出来的液体越来越热,越来越多,也像血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
我再睁开眼睛来时,是在白色的病房里,妈妈正守候在床前,一见我醒来,眼泪就流下来了。
“怎么一直没有听你说过,你怀孕了,你这傻孩子。”妈妈心疼地为我又弄好被子。
我无言地看着妈妈。
妈妈又更是哭成了泪人:“你没有好好养好这孩子,流了,你不要伤心。”
我无言地闭上了眼睛。
护士在一边也轻轻地:“病人很虚弱,你还是让她静一静吧。”
妈妈无奈地走出病室。
我却两颗清泪流下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