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事一二件（3 / 3）

陆朝雨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无话可说，倒不如不见。”

“我可能也是老了吧，近年来总会想到一些过去的事情。”

“我以为你忘了。”

武青城惆怅道：“清风明月，如何能忘。”

陆朝雨却讥讽道：“好一个清风明月，了无痕迹罢了。”

武青城却道：“天下熙攘，百年过后，谁又不是了无痕迹？”

陆朝雨道：“于你不过清风明月，于我却如这海浪潮涌，在这胸膛里澎湃的太久，便化成了醉人的酒，日日饮上一杯，又成了穿肠的毒。——”

“若没了这毒，我便活不了啦。”

“只要活下去，总有一天会百毒不侵吧。”武青城淡然道。

陆朝雨幽幽道：“这世上只有两种人，能让我心生感慨。一种人死了，却还活着。这种人真的活过，让人心生羡慕。还有一种人，活着，却生不如死。这种人因为痛苦，所以活的清醒。——”

“青城，你是哪种人？”

“我，可能是第三种吧。”武青城说话间，笑道：“我本不太喜欢青城，拥挤的街道人来人往，不时有人怒目而视。只是身边有几人陪着，这怒目而视也变得如一笑而过般可爱了。”

陆朝雨面无表情，只是随口道：“我倒是没什么喜恶，街道太过拥挤，人们怒目而视或者一笑而过都与我毫不相干，只是少了几人之后，就变得面目可憎了。”

武青城良久之后，才长叹道：“当年那些年轻的朋友，只剩下我们几个啦。朝雨，我很庆幸你还活着。”

陆朝雨闭上了眼睛，待睁开之时，幽暗的瞳中，便只剩下这火焰山熊熊的焰光。他高声道：“小七身死天衍，烟儿客死他乡，宣城流亡海外，横戈苟延残喘不知所终。”说到这里，他挥臂划出了一道水色，指向了那片布满火焰的丘山，接着道：“那人和熙晴，也化作了眼前的这片火海。假如…活着只为了庆幸，我该如何回首那些过往的岁月？当年煮酒论过的这片天地，又哪里还有半分誓言的影子？”

武青城摇头不语，半晌才道：“誓言有起便有背，表里不一才是人间的景观啊。”他认真看了一眼陆朝雨，又淡淡道：“执着于誓言，总免不了一场徒劳罢了。不如活得乐观一些，就像非熊那孩子一般，不好么？”

陆朝雨听到这里，却反而笑了，道：“乐观总归是自欺欺人，悲观才是一种远见。非熊既然乐观了，我总要悲观一些，也替他看得远一些。”

“我却是不能帮你了。”

“我可不是为了让你帮我才来这里。”

有些不说也懂的话，既然说了，不是因为默契不再，而是在诀别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

莫道男儿心如铁，更不见满川红叶，尽是离人眼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