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意外（1 / 1）

陈旧的木门此刻像是钢芯铁壳，是如此的不可撼动，卡厄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它，良久。

“吱呀”，空气好似凝固在这一刻，卡厄斯猛然起身。

“进来吧，我们给你解释，”格雷戈里的声音好像一扇打开的窗户，让卡厄斯在快要透不过气的屋内感受到清风拂来。

“我没有想到在这里会碰到来自我故土的人，”格雷戈里此时已经收起了烟杆，一如既往的挺拔，气质温和，只是眼神中却透着少有的疲倦。

“昨天晚上，你的耳环救了你的命，”黑发的男人此时已经包扎好了伤口，正拿着一块完整的手动上链机械表仔细端详着，墨黑色的轻质长袖将他不夸张但是极为深刻的肌肉连带着绷带的痕迹勾勒了出来，那头深黑色的碎发被剃成了短发，整个人就像是一团黑夜，“也救了我的命。”

“你身上的某些特质确实非常引人注目，”男人直直的盯着卡厄斯，那双眼睛让卡厄斯有些心慌，“惊人的反应和情感的缺乏，你是一名天生的战士。”

“我并不缺乏任何东西，”卡厄斯丝毫不畏的盯着男人的眼睛，“作为一个对刚见面的人就痛下杀手的人，你怎么敢说出这番话。”

“为了达到目标，需要摒弃一些碍事的情感是必要的，”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卡厄斯，指了指卡厄斯的奇异的发色和眼睛，“看得出，你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的人，因为你从来握不住自己所珍视的东西，从来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自由。曾经的我也是一样，我出身低微，在没有制约、无人问津的边城长大，我很理解你的感受，因为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和曾经的我一样的东西。”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当你脆弱时，它会对你充满恶意，而当你足够强大时，它才会对你和颜悦色。时常会受到委屈，是因为你没有能力自己解决，你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但是那有用吗？我如果想杀了你，你阻止得了吗。”

卡厄斯默默的看着这个言语如刀的男人，他说的没错，弱小才是一切的原因，曾经卡厄斯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自己的长大，就不会被排挤，被恐惧，被嫌弃，但是人们总是会固守自己的想法，因为愚昧，因为无知，永远带有偏见，这是一座卡厄斯无法跨越的大山，他时常会想着，如果没有自己，格雷戈里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可能会欣赏着世界上的山月风光，接受人们慷概和善的接待，用他那温和的笑容和渊博的学识，自由自在的周游世界，也不会有这该死的肺病，下城区肮脏的空气对格雷戈里而言都成为了不能接触的毒药，拖累的他只能在室内静养。

“那与你何干。”卡厄斯攥紧了手指，那地狱般的一夜，无数嘈杂的声音开始回荡在他耳边，自己的所拥有人生不过是那个坚实的怀抱，是这个老人拿自己生命自己的人生换来的，而这个男人说的没错，他随时能手捏碎卡厄斯的喉咙，甚至不会太多的吸引执法官的注意，因为下城区每天都在死人，没有人会关心今天暴尸荒野的尸体是否多了一具，只有一个病重的老人会悲痛欲绝。

“在我看来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累赘，你觉得仅凭你老师展现的能力，是一个应该住在这像下水道一样肮脏的下城区吗，他……”男人语气中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脸上的表情显得诡异，像是愤怒，像是惋惜，像是厌恶，又像是嘲讽。

“阿刻戎！”格雷戈里大声呵斥，语气也沉了下来，“你不该说这些。”

“他不可能永远在你的庇护下生活，你已经做了选择，给他铺好了道路”阿刻戎把不为所动，目光转向卡厄斯，“接下来是该他了。”

“听起来像是想让一个十个小时前想杀我的人来指导我怎么成为一个真正的战士。”卡厄斯沉默的看着他，脸上咬肌凸起，双手紧紧的握着，“告诉我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看来你还有点脑子，”阿刻戎又恢复了那雕塑似的神情，“我是来杀欧肯的，也就是亚辛现任代理市长。”

“而你的……”阿刻戎看着格雷戈里犹豫了一下，“老师，会协助我完成这个计划，然后我们会离开这座的城市，同时我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并成为你作为‘骑士’的领路人。”

这轻易的语气就像是再说我今天早饭要吃什么一样，亚辛作为“先进之国-锡拉”的“蒸汽中枢”，不仅蒸汽科技的发展首屈一指，军备力量也堪称恐怖，整个国家的蒸汽机动甲胄产出量亚辛就占了接近百分之三十，这里拥有全国最大的机械工房，装备最精良的机动骑士团，即使亚辛的位置处在锡拉的中部，并没有自己独立的军事基地，但是这里的私人骑士团数量多的令人发指，甚至还有一整队的侅兰缇骑士长期驻扎在这里，作为帝国最闻名遐尔的重装骑士团，在战场上无坚不摧的人形战车，每一名骑士都经历最严苛的训练选拔出的精锐骑士，尽管是为了战场而生的机械甲胄骑士，但是每一名单独的侅兰提骑士在蒸汽机动骑士中都是最出类拔萃的一批战士，除此之外还有一批最神秘也是最危险的“鬼魂骑士”，因为每次出现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从来没有人能够看清他们的样貌，所以也被人们称为“雾骑士”。

“我和一个名为‘巴别塔’的组织达成了协议，他们给我提供了装备和线人，而我需要的就是在合适的时间杀掉在亚辛城中秘密聚会的权贵高层，让他们能够在短时间内控制亚辛。”阿刻戎毫不避讳把绝密的任务分享给了两人，“计划分为两次刺杀，我在第一次刺杀已经清理掉了大部分的‘威胁’，但是却没有击杀关键人物，那些侅兰缇骑士确实很麻烦。”

“第二次刺杀，也就是在昨天晚上，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故，”

亚辛的夜晚如同海浪翻涌，每一处浮起的浪花上都闪耀着光芒，涌动的浪潮倒映着流动的星空，连绵的钢铁穹顶像是沉落的巨鲸骨骼，这里的每一座机械工坊的灯光永远都不会熄灭，就像笼罩在这座城上的烟云，永远都不会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