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螂回来了(2 / 2)
这种命令式的安慰方式,后来在小子的身上屡次被爷爷采用。爷爷再如何慈爱,也是男人,男人的粗糙在那个时代是很正常的。所谓男人要有男人的样子,也许就是说的这种粗糙吧。不浪漫、不细致、马大哈是男人的特征,这种观念很被当时的社会价值所认同。
后来,小子才理解到,其实爷爷是很心软的,这种命令式的口吻与其说是爷爷安慰别人,不如说是安慰自己。因为,爷爷看到别人流眼泪,需要用这种口吻进行阻止,就好像这种口气可以让一切委屈和伤心显得不是那么回事,不然他自己也要哭出来了………
奶奶看到爷爷抱着哭泣的大姑从门洞走进来。
“哭什么哭!给你委屈受了是吧?要告洋状去了?”
爷爷还是嘿嘿嘿笑着看向奶奶:“肯定是委屈了,不然怎么会哭成这样?”
“快点儿的吧,别在这腻歪矫情了!”说着,奶奶抱起了大姑放在地上。
爷爷进里屋看了看秃子和二翠,分别抱起来掂量了一下,嘴上笑的合不拢嘴。
环顾屋内一圈,除了一个粗木桌子、粗木柜子,里屋再无别的摆设,南面窗户下的整个空间被一整个东西接墙的大土炕占据,姊妹三人平时的活动空间尽在眼底。窗户大概一米五得样子,虽是正午太阳高照,但屋内还是晦暗闭塞。
爷爷坐在炕上向还在堂屋的奶奶问:“家里还有粮食吗?”
奶奶回应道:“哪里还有什么粮食,就还剩半口袋高粱面了,别说秃子吃的拉不出屎来,我也干燥了……”
爷爷叹气道:“今年光景不好,单位里的白菜梆子也是不多了,好在我还带了一点回来。”说着放下秃子向门洞走去。
大春、秃子和二翠并排扒在窗沿上看着爸爸走进门洞里。
大姑是很盼望爸爸回家的,一来是因为爸爸长期不在家,自己和母亲一起生活,照顾弟弟妹妹难免受到委屈,虽然自己在父母结婚后不久出生,比弟弟妹妹大三四岁,但这三四岁又能代表什么?大姑本身就是个孩子,只是家庭无法选择,只能替父母扛起重担。
只见爸爸走进门洞,不一会就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两个布袋子。大姑知道那是大架自行车横梁上的布口袋,两个布口袋呈长方形,折叠后两边对称,搭在大架子自行车的横梁上,方便装载物品,在自行车还没有时兴筐篮的时候,这两个布兜可是主要的货物装卸袋。
爷爷走进屋里,把布袋递给奶奶,奶奶熟练的拿出布兜里的白菜叶和白菜梆。白菜叶有不少叶子的边缘已经失掉水分干瘪了。白菜梆子上也生出了不少的黑点。但是对于一家人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蔬菜了。
奶奶将蔬菜择干净放入搪瓷碗中,再倒入热水冲泡的高粱面,与蔬菜混合在一起。
吃着这一顿白菜高粱粥,大姑觉得格外的甘甜,这或许是半个月来吃的最饱的一餐了………满满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