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原来是个俗人(2 / 6)
徐朝客心底微觉寒冷。在那座庞然大物的堂皇表象下,真不知道藏匿了多少龌龊事。
一声叹息。
怔怔出神良久,徐朝客再满斟一杯。
他目光似在凝视杯中清透的酒,余光却忍不住地看着陆启明。
这少年是何等的灵秀人物,对此也一定是有些知觉的吧?否则也不会说“不需要灵盟”类似含义的话。
区分开两个“九代”截然不同的处境之后,徐朝客再回想起陆启明今日所言,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些话有何等的分量。
陆启明遣词谨慎且惜字如金,但仅凭他对徐朝客调查之事的亲口承认,早已蕴含极大信息量了——他几乎明确表达了有关自己的绝大部分事。
渡世者身份特殊。无论哪一代,灵盟对他们的保护虽是事实,但本质却是“利用”,更是时刻警惕着、防备着的。假如徐朝客真的心怀恶意,把今日这席话录下来交给灵盟,对陆启明而言不啻是一场灾难。
陆启明分明已经冒了极大风险,但徐朝客却丝毫不理会、不满足。
徐朝客一心想知道陆启明与承渊的关系,想知道承渊的打算——只要没听见这些,就兀自认定陆启明满口谎话,就非要言语挤兑、刻薄相逼,但事实呢?
陆启明纯粹是出于对挚友的信任才与他平心静气在此交谈对饮,但他却将这难能可贵的信任弃如敝履。
徐朝客一仰头,杯酒入腹,再次一饮而尽。
如果陆启明当真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弱者姿态,徐朝客心里反倒不会如现在这般难捱——只要以后给他些补偿就可以了。
可偏生这少年又是无比骄傲的。
他本就没有准备得到任何东西,甚至连徐朝客的信任都不需要。他只是做了内心认为正确的事,无愧自己,亦无愧挚友;除此以外再无它物。
至于那些无关人等的质疑和讥讽,对他而言犹如清风过耳,是根本不会在意的。
这是情义。
徐朝客微微苦笑。
他怎会不知,世上唯有“情义”这二字最最亏欠不得,因为一旦欠下了,就再无可补偿,只会越欠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