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落幕（3 / 4）

“我知道季茉亚的事。那个晚上她跟你的坦白，我都听到了。所以我也知道这件事对季茉亚意味着什么。”恩雅继续说。

“我们应该怎么办？”荷落轩抬头问恩雅。

“我还不确定，我必须要接受季茉亚的指令才可以做一些违背机器人原则的事。不过那个妇女之后没有追上来，希望这件事就此罢休，以后再不会遇到她。”恩雅依然毫无感情地说。

荷落轩点点头。虽然此时周遭的一切都是如此平静，但她分明感觉自己的内心，在山崩地裂起来。多讽刺啊，半小时前自己刚许下的那个成年生日愿望，这么快就被撕裂开！

回房的途中，荷落轩犹豫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那条依然在闪光的金色圆环，她忽然觉得很想哭。于是她换了方向，轻轻推开了季茉亚房间的门，季茉亚的呼吸均匀，看上去已经睡了。荷落轩没有说话，只是毅然决然地从她的身后抱住了她。

接下来的两年里，荷落轩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会是季茉亚生命中的最后两年。虽然从自己十八岁生日的那天起，季茉亚的情绪远不如从前那样会随着月亮的位置而潮起潮落，她开始变得稳定而优雅。这却正是荷落轩从未料想过的，这才是阴郁念头发酵的开始。

季茉亚开始越来越迷恋起死亡，如果一部电影里没有死亡，没有或是悲伤的或是惨烈的死亡，她一定是不会看的；她也开始在整个房间循环播放着那些上个世纪的摇滚歌曲，那些沧桑的充满力量的撕心裂肺的每一个鼓点都会狠狠戳在心底的遥远的歌曲；她开始变得越来越少出门，到后来，甚至越来越没有力气起床。

而这一切仅仅是让荷落轩觉得有些许失落，她自己的生活，开始由于季茉亚的黯然失色而变得越来越如死水一般，但毕竟那时的她还是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孩子。又因为从小就缺乏与他人交往的经验，她几乎丧失了对人的基本判断力。

尽管季茉亚的状态让人揪心，但唯一让荷落轩感到有些许安慰的是，自那天晚上看了恩雅拍摄的视频之后，李迩琪仿佛真的如荷落轩祈祷的那般，再没有出现在她们的生活中。两年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悬在荷落轩心里的一把尖刀也慢慢消失了。

又或者，是自己太傻了。

确实，在2986年6月1日之前的荷落轩，确实太傻了。她忽略了太多的细节：季茉亚总是刻意挂断的电话，总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和她越来越被拉长的嗜睡时间。

虽然荷落轩无数次想要帮助季茉亚振作一点，但她确实无能为力。季茉亚总是温柔地对着荷落轩轻轻地说着一些话，说着一些毫无意义又明显在敷衍逃避的话。她那时像极了一块柔软的海绵，无论荷落轩怎么用力，都没有回应。

于是才会出现那一幕，就是被植珍和重案组看到的那段画面。

286年6月1日是季茉亚二十七岁的生日，那天外出的荷落轩原本是出去买生日蛋糕了。在当时的视频中，她手中掉落在地的物品，正是一块由荷落轩亲手制作的专属于季茉亚的生日蛋糕。

那一天的荷落轩，就跟后来看视频的植珍和重案组一样，她们都不清楚季茉亚到底为何而死。只是终于，故事在这里，在荷落轩脑中的这部电影了，有了续集。

那个晚上，荷落轩在抱着季茉亚冰冷的身体，卷缩在木地板上睡过去的。直到天微微亮，恩雅唤醒了荷落轩。

“荷落轩，我的系统里显示，这个家里的万物网中出现了一封给你的视频邮件。我想……”恩雅生硬地顿了顿：“我还没有打开看，但从邮件的发送ip看来，这应该是季茉亚给你的。”

荷落轩顾不得僵硬得麻木又疼痛的全身，她轻轻将季茉亚放下，起身找到自己的手机，熟练地刷脸，系统被唤醒。果然，一条醒目的白色提醒正在屏幕的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