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吴景洲护宝上路,易寅村怀璧蒙冤(1 / 2)
故宫古物,精挑细选,乃中华文化菁华。文物南迁,万众瞩目,如同《水浒传》里的生辰纲,不敢稍有差池。
此刻,身为故宫理事,坐镇南昌剿共的蒋委员长,部署围剿瑞金苏维埃根据地之余,尚挂念国宝南迁之事,特意给易培基发了徵字号电报询问情况。
易培基自然不敢怠慢,一方面拜访坐镇北平的陆海空副总司令张学良,请张汉卿派护军押车,并在铁路沿线、中途站点,通知守军做好警卫防护;另一方面首批文物押运官,亦需要选派智勇双全之人。第一人选,当然是故宫博物院秘书长、自己的女婿李宗侗,但此时李宗侗尚在上海为文物落地租仓库。于是易培基想到了自己的助手,时任古物馆副馆长的马衡,但不知何故,马衡临阵打了退堂鼓。无奈之下,易培基临阵换将,决定派出了自己的老同学吴瀛。
吴瀛,字景洲,出身江苏常州世代书香之家,为民国元老、审计院院长庄蕴宽的外甥,曾为民国内务部官员,参与过热河行宫古物转运,文物学识深厚,行政经验丰富。此时为故宫博物院古物审定专门委员、博物院秘书。
吴瀛闻听此事顿感压力山大,这么多无价之宝,时值乱世,倘若出了差错,自己岂不成了丢失生辰纲的“青面兽杨志”,该当何罪?一时踟蹰,但经不住易院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也就勉为其难,一切以国宝为重,恪尽职守。思及此,悲壮之情油然而生,一首《故宫守护队队歌》喷涌而出:
“巍巍故宫,竦峙苍穹。雕梁画栋,巧及人工。
文华武英,太和乾清。体象天地,寔丽且宏。
谁其守之,惟吾队士;谁其护之,惟吾队士!”
万事俱备,直待起运发车,易培基拟电直接向蒋介石报告情况,电文如下:
“南昌蒋委员长钧鉴:徵电敬悉,故宫物品第一批二千一百余箱,即于本日准刻开车。由平汉转陇海运浦。本院派简任秘书吴瀛,**成员十四人随车而行。汉卿兄亦派宪兵卫队百数十人押车、保护。第二批日内即起运。”等等。
上述易培基的一纸电文资料,再一次证明故宫等单位文物南迁,是当时作为国民政府最高首脑的蒋介石最终做出的决策,并直接领导的。这与后来文物西迁,迁台,最高决策者均为蒋介石逻辑相通,相互印证。作为南迁文物具体执行者的易培基与蒋介石之间有直通渠道,这也符合这位蒋委员长喜欢直接一线指挥的特点。
1933年2月5日深夜,北平全城戒严,在张学良安排的军警护卫下,第一批故宫博物院的国宝2118箱暌别了帝王居所。由成群结队的人力板车拉到北平前门火车站,故宫文物克服了重重压力,终于踏上了南迁之路。
第一批南迁文物的专列一共是21节车厢。押运官吴瀛和十几位监视人员、押运的职员乘坐一节车厢,还有一二节车厢安置了张学良派出的宪兵和卫队共1多人,其余车辆都是装着古物的铁皮车,车顶四周均架起机枪。
专列路经山东、徐州一带,此地界时有匪众出没,风声甚厉,好在官方有备,沿途军警戒备森然,专列铁路两旁逐段有马队随车驰聚,每到一站,地方官派人上车交差。重要关口,车内熄灯,专列呼啸而过。一路下来,吴瀛带队押运的生辰纲有惊无险。
可是专列到了南京,才知道又发生变故。
原来国民党元老、文献馆馆长张继在中央政治会议上临时动议,提出:古物迁上海托庇于外国租界,实是国耻,所以要改迁他处,主张去西安、洛阳。
这张继是何方神圣?此公的资历深厚,早在194年便与黄兴、宋教仁等创立华兴会,195年在东京参加同盟会,曾任民国第一届参议院仪长,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长,北平支部部长,为国民党西山派首领。1928年起,任中国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委员、司法院副院长、中央监察委员,可谓位高言重。
此议一出,国民党中政会议又是议来议去,所选的西安也好、洛阳也罢,一是地缘上都接**津,二是两城也均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可以存放这些故宫文物。国民党元老林森提出南迁文物寄放在南京林园庐墓处,吴瀛去实地勘察,也不合用。这时蒋介石指示把第一批故宫南迁文物中文献馆的164箱档案留置南京。这样专列在南京停顿了两星期,吴瀛忧心如焚,只得去找代理行政院长宋子文,问南迁文物到底何去何从?宋子文对他说:“议决:照旧运沪。”这样第一批文物的154箱古物,含古物陈列所2箱,最终到了上海,存于法租界仓库。
3月15日,第二批南迁文物起运,这批含故宫博物院129箱,古物陈列所84箱、中央研究院(含历史博物馆2箱。由故宫博物院总务处处长俞同奎为押运官。第二批文物专列路过南京时,又把第一批的164箱文献档案,一同带到上海法租界仓库。
3月28日,第三批南迁文物专列上路,这一批含故宫博物院2972箱又62包,古物陈列所14箱,颐和园文物888箱,由故宫博物院程星龄负责押运。